□ 王瑞雪

阳光是彩色的

树林里的阳光是彩色的

春日，

温柔了童年的午后

小树林里面玩打仗

学电影里，

用树枝编成帽子

卧倒，埋伏，冲锋

唯独没有伤亡

战斗不分胜负

累了，

就捉铜克朗

后背的分界处插上细草

看翅膀振动，傻笑

躺在树林里

看树叶闪亮着阳光，摆动

影子碎了一地

如童年的笑声，一地

而今，经常笑，

见人就笑

只是再也笑不出声响

也不再玩打仗

没有卧倒，埋伏，冲锋

却伤痕累累

而且，都是内伤

光着脚跑

蓄满了春光的土地，允许

光着脚走在童年里

鞋子只有一双

还是哥姐穿剩下的

省着穿吧

光脚踩着煦暖的旧时光

跑起来的脚板

踏碎嬉戏，

追逐在乡间土路上

爬树的脚趾比手指都灵活

若是脚趾撞破

一层细土糊上，止血

治愈所有的伤

烈日烤焦了仲夏的土地

怕烫脚，快跑

跳到河里或稻田里捉青蛙

或铁筛子捞鱼

脚趾把泥里的清凉

抓进心里

如今

光脚走在地板上

有客人来，

赶忙穿上鞋子

唯恐，

失了体面

爬到树上

偷吃了红布条的黄瓜种

挨顿打，

爬到树上

想不明白，太饿

偷吃黄瓜种有什么错

母亲说，

要留种子到明年

还是不认错

明年太遥远

母亲的烧火棍子打了我

许多下，

直到火棍子打断

当着小丫的面儿

只能爬到树上，

以示反抗

找回尊严

不能让小丫小看了我

而今

不懂尊严是什么

更不知道别人的闲话

于我而言到底又算如何

风，总是刮碎闲言，抛向空中

雨，有时伴着闪电，夹带雷鸣

然而，我的世界里

也无风雨，也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