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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橙子 □ 任志芳

平淡的生活中,总有平凡的人给我很多感动。比如,屈原故乡那个瘦瘦的屈师傅。

去年秋天的一天,我点开手机看看有没有需要回复的信息,一条好友申请赫然在目。我点开申请,备注中写道:宜昌屈师傅,我想给你邮橙子。我激灵一下,这个屈师傅是我去年1月份去湖北宜昌旅游时的司机。我赶紧加上他,他给我发过来语音:“你好,年前时你说想要橙子,我们这里太旱,橙子不太好。今年的九月红刚下来,还不错,给我一个地址,给你邮两箱。”我脑袋都懵了,他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我赶紧把电话打过去,先是道谢,再强调我要把钱转过去。他说:“不要钱,我也不是要卖。就是觉得你想吃秭归的橙子,我就给你邮一点尝尝。没多少钱。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把地址发给我。”话说到这份儿上,我没法再拒绝人家的好意,就把地址发了过去。不一会,他就给我发过来视频,两箱橙子,两个收货码。我的心被这份来自屈原故里的真情感动着。

2024年1月,放了寒假,我就和女儿一起去了湖北宜昌。我想去看三峡,想去屈原故里,想去恩施,我俩拔腿就走。到了宜昌,我们报了一日游的团,游了三峡人家、瞿塘峡、巫峡、三峡大坝、葛洲坝水电站,屈师傅是旅行社安排接送我们去清江画廊的司机师傅。前一天晚上他就电话联系我,加了微信,确定好接车位置,第二天清早准时来接我们娘俩。

车上还有广州的两对母子,她们刚刚跟着屈师傅的车去神农架回来,今天和我们一起散拼成团。他们给我剩了副驾驶的位置,我就坐在了屈师傅的旁边。一路上,屈师傅跟我们聊天,可能出来太早了,那两对母子很快睡了。他就和我说着话,聊聊家里,聊聊孩子,才知道他和我同岁,他的大儿子和我女儿也同岁,真是巧呢!他比我大几个月,我就叫他大哥。他个子不大,瘦瘦的,给我说着湖北的景点。临近年底,我不能停留太久,第二天想去屈原故里看看,晚上就坐车到恩施了。他有点遗憾。忘记都聊了什么,估计也就是家长里短,也说到了我是老师,但肯定没有细聊。

到了清江画廊,他买票,带着我们坐游船,前前后后照顾我们。清江画廊真美呀,我第一次感受到中国的山水画是写实的,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山的层次,层层叠叠,近浓远淡,浓淡相宜。“水墨山水”四个字第一次在我的眼前具象化了。我原来一直以为那是画家心里的美景呢,原来是眼里的呀!我惊叹着说不出话来,拍了好多视频,眼睛怎么也舍不得离开这清江画廊,真是美如画啊!下了船,我们去了武落钟离山,屈师傅不跟着去了,在下面等。站在钟离山上看清江画廊更是意境开阔,别有一番情调。屈师傅就打电话过来,问问我们在哪,不用着急,离开船的时间还早。在山上吃过午饭,到船上看到屈师傅,他又陪我们往回游赏清江画廊。我的眼睛贪婪地看着美景,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回去的路上他给了我和我女儿每人一个橙子,说是秭归的橙子,我随口夸赞。傍晚,他把我们送到滨江公园,我们想去逛一逛再回酒店。在那里,我们邂逅了夕阳,拍了很多美照。

晚上,我们从网上定了第二天去三峡竹海和屈原故里游玩。游玩时,屈师傅微信问候我们是不是到了。后来,在恩施他又问我是否还回宜昌,说要给我带点橙子。我一是没时间再回宜昌,二是怎么好意思要人家的橙子。等到他第三次问的时候,我就说:“这样吧,你帮我问问,那天吃的那个个头的橙子多少钱一箱,我买几箱送给朋友。”他回复说“好的”,后来就再也没有音信了。我松了一口气,好像在等这个答案一样。再后来,我就把他从微信好友中删了。

这次再次加屈师傅好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庸俗,我亵渎了这份真挚的情谊,心里隐隐后悔。回家后我跟老公说了此事,他说你可别上当啊,我说:“有什么当可上?隔着两千多里!”老公想想也是,就不再说什么。

11月30日,我收到了橙子,两箱。箱子上写着“秭归九月红”,我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情,打开纸箱,橙子的颜色比我们市面上买的脐橙颜色要深,剥开来,汁水丰富,酸甜的味道更浓郁,不愧是橙子里的“爱马仕”。我赶紧发微信表达谢意,他很久才回复我:吃点橙子,还客气什么。可能是忙着开车,再没有别的话。我心里被这朴实的心感动着。

萍水相逢,有人记得你说的话,没有什么理由的惦念,把家乡的特产水灵灵地送到你面前,只是因为你说过对秭归、对屈原的崇拜!哦,对了,他也姓屈,会不会是屈原的后人呢?我没有问,我就这样相信他是!所以,我心安地吃下他的橙子,好像再一次懂得了屈原,懂得了那方水土的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