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副刊·文史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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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河与爬石的记忆

□ 阳 刚

1968年,我们下乡到了河北省迁安县(今迁安市),被分配到县东北部一个村子插队落户。这里属于半山区,北眺巍巍万里长城,东临滚滚青龙河,山清水秀,民风淳朴。

从我下乡的这个村子往东走,仅几里路,就是青龙河。青龙河古称卢水,是迁安境内第二大过境河流。发源于河北省平泉境,流经辽宁省凌源,再过河北省卢龙、迁安两地,逶迤蛇行南去,汇入滦河入海,全长222公里,在迁安境内长31公里。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徜徉在青龙河岸边,望河水滔滔南去,顿觉心胸豁然开朗。河水势如奔马,勇往直前,一泻千里,有一种野性十足的雄浑奔放,有一种百折不挠的阳刚之气。放眼青龙河两岸,虽说不上风光旖旎,却能令人感受到历史的沧桑。河西岸地势平缓,有很远的河滩地,河滩上有不少从上游冲下来的石头,已经被洪水泥沙磨平了棱角,当地人就用这种大鹅卵石盖房垒墙。河东岸却是山地,绵延起伏,层峦叠嶂,有的地方山势险峻,湍急的青龙河水沿着山脚绕山而过。过了河便是卢龙县。因而,青龙河成了迁安、卢龙两县的界河。

青龙河岸边有一块巨石,如下山猛虎般卧伏在岸边水中,人称爬石。观其形状,似应称其卧虎石或趴石更准确些。古时,爬石应是河岸边一座突出的山包,历经千万年风吹日晒雨淋,岁月的剥蚀,洪水的冲刷,已变得十分光滑,像一个人光秃秃的大锛儿头一样,十分突兀。大锛儿头高悬于水面之上,水下部分山体经多年大水冲淘,已经形成了很深的凹洞,水势凶猛时会出现很大的漩涡。

关于爬石,还流传着一个有趣的故事——很久以前,青龙河上有一位贫苦的打鱼人,靠着一条小船、十几只鱼鹰,捕鱼为生。一天,他摇船来到爬石旁水面,把鱼鹰一只只放下水去,期盼水深会有所收获。谁知奇怪,放一只下去不上来,再放一只下去还是不上来,十几只鱼鹰全部钻入水底,却泥牛入海无消息,一只也没有上来。打鱼人十分纳闷,瞪大双眼,狐疑地盯着水面。忽然,“哗”的一声水响,打鱼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瞠目结舌惊呆了。只见十几只鱼鹰一齐浮上了水面,齐心合力用嘴巴抬上来一只巨鳖,有八印锅那么大!打鱼人惊慌失措,“噗通”一声跪倒在船头,叩头如捣蒜,口中念念有词:“大老爷饶命!大老爷开恩!大老爷恕罪……”他见鱼鹰们都不松嘴,忙抄起撑船的竹篙,拼命地扑打吆喝,驱散鱼鹰,放了那只巨鳖。那巨鳖旋即侧身沉入了水底……打鱼人吓了个半死,挣扎着撑船望风而逃,离开了爬石处水域。从此,他卖了小船和鱼鹰,改行干别的营生,再也不敢到青龙河上打鱼了。

古人迷信,认为每逢发大水都是王八甲鱼在作怪,王八甲鱼是领水的水头老大;爬石处水深,那里是甲鱼窝,这才有了这个故事。其实,历史上青龙河水患严重,除一些地理原因外,主要是由于北洋军阀、日本侵略者在上游地区滥砍滥伐,植被破坏严重,水土大量流失,加上河道年久失修造成的。雨季到来,山洪暴发,青龙河多次泛滥成灾,两岸村庄多被冲毁,人民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县志均有记载。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党和政府采取措施大力治理,青龙河终于改掉了桀骜不驯的坏脾气,开始造福于人民了,引滦入津工程就有青龙河的一份功劳。而且,青龙河水无工业污染,所产鲫鱼素以肉味鲜美而闻名,享誉远近。

久慕爬石处水深,我们曾多次结伴去游泳。因不是洪水季节,青龙河水并不太深,曲波微澜,静静流淌,河水漾着笑窝,多了几分温柔与恬静。我们游过河去,爬上光秃秃的爬石,纵身跳水,爬石下面的水果然很深,从高高的爬石上跳下来也探不到底。我们童心大发,一个个爬上跳下,水花四溅,玩得十分开心惬意。

五十多年过去了,时过境迁,青龙河与爬石可能也变了模样。时光如流,风雨苍黄。仿佛倏忽之间,我们也由当年十几岁的知青变成年过古稀的老人了,不知何时会有旧地重游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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