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副刊·文史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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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情思

□ 劲 驰

新中国成立前我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如今,虽然已届耄耋之年,但依然记得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家五口人相依为命,挤住在一座历经风雨岁月农家院中两间破旧不堪的茅草房里。院子不大也没有花草,但却有三五成群的鸡鸭。

虽然居住的房屋老旧狭窄,但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辞辛苦地带领一家人过着普通人过的普通日子,全家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也有烦心事。由于居住的两间草房基础差,又是用土坯垒砌而成,房上苫的芦苇早就老化面目全非,加之多年失修,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特别是一到雨季,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外面雨停了,屋里还依然嘀嗒嘀嗒地下个不停。遇有夜间降雨,我总是心情不安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把洗脸盆、大海碗、吃饭的饭碗摆放在炕上、柜上,去接带有岁月灰尘的雨水。全家老少通力合作忙活着接雨水、倒雨水,几乎彻夜不眠,以尽量减少因屋漏雨水而带来的损失。在那贫困的年代,一家人谈雨色变,好像形成条件反射,只要是下雨天,一家人总是吃不好饭、睡不着觉。

其实,我的老父亲在乡间就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泥瓦匠,他经常分文不取地为乡亲们翻盖新房、维修旧屋,而对自家漏雨老屋却无暇顾及,也无力顾及,更甭说翻旧建新了。一代又一代“泥瓦匠住草房,编凉席睡光床”就是我家那时的真实写照。在那个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年代,我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看成了天方夜谭,而把能够住上冬不透风、夏不漏雨的新房当成可望不可求的一场梦。

当年为了求得时来运转,年迈的老爸每到新春佳节总是把口挪肚攒节省下来的几个钱,拿到集市上请回极富神秘色彩的大福字画。回到家中张贴在门窗、板柜、盛粮食的大缸上,还精心巴意地贴在泥灰斑驳脱落的顶篷。爸爸告诉我这就叫:“抬头见福”,寓意苦尽甘来,时来运转。尽管老爸的做法和解说都很有趣,但一家人依旧居住在遇风透风、逢雨漏雨的老屋里。

天地悠远,岁月有情,物换星移,时过境迁。奔波、辛劳一生的父母相继因病离世,我则走出柴门参加了工作,那熟悉而又钟情的家已经变成了身后的一道陈旧风景,成为不可再生的文化资源。真是“少小离家老大还,乡愁记忆留心间,常思孩提嬉戏事,多少懵懂伴悲欢,老屋旧貌诗意长,再现往昔泪成行,陈光碎影随风去。诸多感慨染斜阳”。魂牵梦萦的两间老屋像我心中的一条河,时时从我梦中流过。

老屋,随着时代的变迁、岁月的洗礼,承载着鲜活的草根精神,记录着人生的苦辣酸甜 ,同时也见证了农耕文化的发展历程,传承着乡愁记忆和精神寄托,步入更接地气,更具有活力,更有温度的新时代。

风雨吹老了岁月,但却永远也吹不老我对家的思念和对父母的怀念,虽然那两间茅屋草舍已不复存在,只能深深地埋藏在记忆里。为了深入挖掘家这一特有的文化资源,为了给子孙补上不忘乡愁这一历史课,进城后逢年过节,我总会携全家老小重回故里走一走、看一看。每当我带领家人站在老家的旧址上,久久凝视近在咫尺这块曾经生我养我的老地方,浮想联翩,思绪万千。虽然前世的风情难以寻觅,但最让人兴奋和欣慰的是,原来村里的泥泞路已经变成了水泥路,路两侧满目花草溢香,街道上全部把路灯安装,一排排楼阁临街而立,店铺鳞次栉比,健身器材随处可见,文化广场欢快舞曲回荡在春风里,到处充满欢歌笑语。村民们安居乐业、幸福无忧地生活在和睦、和谐的大家庭环境里。一个充满新时尚、新气象的新时代古镇名村已经成为一道靓丽的人文风景线。透过家的前后变化,落伍的念想早已无法缝补和链接对老宅、老屋的老印象。从中我也深切地感悟到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信仰和追求,它是文明、健康、向上的文化氛围,也是先辈们生活经验的积累和草根情结。生而为人不能忘本丢根,因为它承载着老一代人的情感和无悔的追求。我也读懂了父爱如山,情深似海的老爸生前的一举一动是在以拳拳之心、殷殷之情、深深之爱诠释和表达对家的眷顾与钟情;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未来的希冀与向往。因为家是心灵的驿站,是爱的港湾。家的真正含义是有爱才有家,有家就有爱,有了爱也就有了一切。总之,农村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感恩新时代、感恩党的好政策。这正是“拆旧建新难寻根,只见高楼不见村,儿时记忆今犹在,小康社会暖人心”。“家”之变,永远成为我人生经历中一段文化与历史交织融合的温馨而又温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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