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的话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个民族需要有民族精神,一个城市同样需要有城市精神。城市精神彰显着一个城市的特色风貌。要结合自己的历史传承、区域文化、时代要求,打造自己的城市精神,对外树立形象,对内凝聚人心。”作为一座具有百年历史的英雄城市,唐山孕育诞生了“铁肩担道义”的大钊精神,开滦工人“特别能战斗”精神,“三条驴腿闹革命”的“穷棒子”精神,“万里千担一亩田、青石板上创高产”的“当代愚公”精神,“公而忘私、患难与共、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的抗震精神。这“五种精神”是我们城市宝贵的精神财富,是城市发展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为深入挖掘提炼唐山“五种精神”的丰富内涵和时代价值,本报今日起开设《唐山“五种精神”大家谈》专栏,陆续刊登国内专家、学者关于唐山“五种精神”的系列研究文章。敬请关注。
2009年,习近平在纪念李大钊同志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今天,我们更加感受到李大钊同志历史眼光的深邃和思想价值的珍贵,更加感受到他革命精神的崇高和人格力量的伟大。李大钊同志永远是共产党人学习的楷模和榜样。”这一重要论述为新时代如何学习李大钊,进而探寻并读懂李大钊身上所蕴藏的精神基因提供了重要指引。
一、地域文化滋育的向度:深入了解李大钊生于斯、长于斯的燕赵大地
河北,简称“冀”,古称“燕赵”,是李大钊的故乡。
燕赵大地,北枕燕山,南眺黄河,东临渤海,西倚太行,中位平原,地形地貌齐全,气候环境适宜,早在远古时期这里就成了中华民族先民们生活的地方,成了中华文明早期的蕴育地、发祥地之一。
这里有史前时期的阳原泥河湾、红山文化、磁山文化等众多遗址,有古籍记载的阪泉之战、涿鹿之战,“中华文明开涿鹿,合符釜山定中华”,黄帝、炎帝、蚩尤三祖会盟,自此华夏一统。从先秦时期到明清时期,这里一直都是历朝历代必争的战略要地,北方草原民族与中原民族多在这里交流、交融、交锋。自元朝始,政治中心北移,燕赵大地更成为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区域。近代以来,伴随着洋务运动兴起,河北沿海地区成为重要开埠之地,冀东地区特别是唐山成为“中国近代工业的摇篮”。从这个意义上说,河北地区就是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交汇之地,是陆地文明与海洋文明的交汇之地,是传统文明与现代文明的交汇之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这样的交汇之地,注定会孕育出积淀厚重、辉煌灿烂的燕赵文化,注定会诞生出影响历史、灿若星河的名人英雄。由此,李大钊诞生于这样的文明交汇之地,并非偶然。
李大钊出生并成长的乐亭县就处于冀东沿海地区,至民国年间仍“悲歌慷慨,犹存燕赵遗风”,“乐邑人情,急公好义,士守廉隅,民勤操作”,此种风土人情和乡土境遇,无不潜移默化地激发着李大钊认识自然、投身社会的浓郁情志。乐亭人从清朝中期开始便东出山海关到东北经商,并以“老呔商帮”闻名于世,“东北三个省,无商不乐亭”盛传一时。李大钊的祖父李如珍就曾远赴东北经商多年,并因“生性直爽好客,乐善好施”而“颇有威望”。乐亭的此种经商风习,既开了一县之富源,又与外部世界建立了比较紧密的联系。李大钊幼年和童年跟祖父长大,又上了呔商家庭所办的私塾。这表明李大钊是在文化风尚开化的环境中成长的。深受祖父影响的李大钊,年少时即因“庚子事变”的发生,尤其是八国联军在京津地区和永平府铁路沿线制造的侵略暴行,以及发生在滦州、昌黎以至卢龙和临榆等地的反帝爱国斗争,而深植反抗侵略、挽救国家与民族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思想根芽。处于燕赵区域腹地的北京,自然也深受燕赵文化的濡染和滋养,而北京正是李大钊从事革命活动的主阵地。
走上革命道路后,在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滋养下,李大钊不仅为中国革命作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也铸就了河北的红色基因与光荣传统,为燕赵大地在新时代接力奋斗提供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他在秦皇岛昌黎五峰山上,写下《我的马克思主义观》等不朽名篇;在唐山,指导建立第一个制造产业工人党支部;在衡水安平,指导建立第一个农村党支部;在张家口,争取冯玉祥举起了“联俄联共”的大旗……李大钊以他的爱国、奋斗、探索、牺牲,永载中国革命史册。他的奋斗历程、光辉业绩和革命精神,充分展现了对民族复兴的使命担当、对党和国家的无限忠诚,让燕赵儿女感到无上荣光、无比自豪,是我们学习的生动教材。
河北还是习近平总书记充满深情厚爱的地方。1980年代,习近平在石家庄正定工作3年多时间,给河北留下了宝贵的思想财富、精神财富和实践成果。中共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11次视察河北,发表系列重要讲话,作出系列重要指示,为河北做好工作提供了强大政治引领和科学行动指南。习近平总书记说:“我对燕赵大地充满深情。不只因为我在这块土地上工作过,更是因为这是一块革命的土地、英雄的土地,是‘新中国从这里走来’的土地。”“河北是我工作过的地方,我对这里充满感情,把这里建设好是我的心愿。”7400多万燕赵儿女始终牢记嘱托、感恩奋进,坚定不移沿着习近平总书记指引的方向,在奋力谱写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河北篇章的大道上阔步前行。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们要继续传承和发扬李大钊同志的革命思想、崇高精神、伟大人格,忠诚捍卫“两个确立”,坚决做到“两个维护”,奋发进取做好各项工作,以实际行动努力创造属于新时代的光辉业绩。这是我们对李大钊等老一辈革命家的最好纪念。
二、革命精神锻造的向度:深入领会李大钊对伟大建党精神的以身淬炼
2021年7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一百年前,中国共产党的先驱们创建了中国共产党,形成了坚持真理、坚守理想,践行初心、担当使命,不怕牺牲、英勇斗争,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伟大建党精神,这是中国共产党的精神之源。”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李大钊对伟大建党精神的锻造形成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李大钊是坚持真理、坚守理想的革命导师。李大钊曾言:“人生最高之理想,在求达于真理。”正因有此认识,追求真理的精神贯穿李大钊一生。从永平府中学堂毕业后,李大钊报考北洋法政专门学校,之后又赴日本留学,为的就是寻求救国救民之真理。俄国十月革命爆发后,李大钊把寻求真理的方向转向马克思主义。在这一过程中,李大钊立足中国国情,分析世界变局,始终没有停下探索真理的脚步,终于找到了马克思主义这一真理,确立了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完成了从初期的民主主义者到坚定的共产主义者的质的转变。而自确立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信仰之后,不管是处于顺境还是逆境、险境还是绝境,李大钊始终都能做到不畏强敌、不惧风险、不怕牺牲,从绝境中突出重围,在逆境中毅然奋起,为传播与践行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真理而义无反顾、奋斗终身,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了“勇往奋进以赴之”“瘅精瘁力以成之”“断头流血以从之”。
李大钊身上充盈着践行初心、担当使命的家国情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李大钊生活的社会正处于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的时代。他亲身经历了晚清政府的腐败无能,见证了帝国主义列强对中国的侵略和欺凌,也感受到了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苦难。他之所以投考天津北洋法政专门学校,就是“感于国势之危迫,急思深研政理,求得挽救民族、振奋国群之良策”。他始终不忘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矢志救国救民,致力于“谋国计民生之安康与进步”,领导五四运动,传播马克思主义,培养革命骨干,创建中国共产党,掀起工农运动高潮,促成国共合作,倡导党抓武装力量,昭示中国社会主义道路,并始终将个人命运与国家命运紧密相连,一生都在为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而奋斗。李大钊手书的对联“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就是他践行初心、担当使命的生动写照。
李大钊是不怕牺牲、英勇斗争的光辉典范。1919年,李大钊在短文《牺牲》中写道:“平凡的发展,有时不如壮烈的牺牲足以延长生命的音响和光华。绝美的风景,多在奇险的山川。绝壮的音乐,多是悲凉的韵调。高尚的生活,常在壮烈的牺牲中。”正因秉持此种信念,李大钊一生虽多次遭遇通缉,但始终以大无畏的勇气坚守工作岗位。1926年“三·一八”惨案发生之后,李大钊掩护了很多同志安全转移,却在自己被家人朋友劝说尽早逃离时予以严辞拒绝,并表示自己的工作重于自身安危,绝不能中途放弃。1927年4月28日,李大钊英勇就义,为共产主义事业献出了年仅38岁的宝贵生命。李大钊一生充满斗争精神,既勇敢站在斗争前线,又直接领导学生和工人运动,始终与多种反动势力进行着最坚决的斗争。
李大钊用实际行动诠释着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高尚品格。对李大钊而言,革命事业高于一切,对党忠诚压倒一切,并把干革命作为对党忠诚的价值追求和行动体现。他节衣缩食,生活俭朴,把大部分收入用于党的事业,为的是干革命;他置生死安危于度外,面对各种酷刑,始终严守党的秘密,承担所有责任,竭力掩护和解救同时被捕的同志,为的也是革命事业成功。李大钊尤其关注社会底层民众的生活状况,呼吁社会关注和改善民生问题,积极参与和组织工人运动,维护工人的合法权益,为人民的解放事业贡献了力量。
可以说,李大钊率先传播的马克思主义是伟大建党精神形成的思想基础,李大钊等先驱的革命活动是伟大建党精神形成的实践基础。李大钊身上展现出的价值追求与精神因子,与伟大建党精神所蕴含的真理与理想、初心与使命、牺牲与斗争、忠诚与为民等核心要素高度契合,他以其一生的奋斗、探索、牺牲全方位诠释了伟大建党精神的深刻内涵。伟大建党精神,在李大钊身上句句有体现、字字有实践。李大钊用一生的革命行动深刻揭示了伟大建党精神的真谛,其历史意蕴和时代价值将穿越时空,其引领意义和精神光华将青春永驻。新时代新征程,我们必须以李大钊同志为榜样,大力弘扬伟大建党精神,为加强党的建设、巩固党的执政地位,为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共同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注入强大精神动力。
三、思想播火传薪的向度:深入把握李大钊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贡献
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把握马克思主义创新发展的内在规律,创造性地提出“两个结合”的重要思想,系统阐述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内在逻辑和重大意义,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的飞跃。作为中国最早的马克思主义传播者,李大钊很早就开始了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探索,开启了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初步尝试。
研究和传播马克思主义,推动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扎根,并运用其思考解决中国当时面临的实际问题,李大钊是当仁不让的中国第一人。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后,李大钊连续发表《法俄革命之比较观》《庶民的胜利》《Bolshevism的胜利》《新纪元》等文章和演讲,给黑暗中的中华民族播撒了马克思主义的光明火种。1919年五四运动后,他更加致力于马克思主义的宣传,在《新青年》上发表《我的马克思主义观》,系统阐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开启了运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来认识世界的先声,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进入比较系统的传播阶段。在这一过程中,李大钊几乎同时开始了把马克思主义落地到中国立基架梁的初步探索。李大钊认为,马克思主义是“世界改造原动的学说”,是“拯救中国的导星”,并将之作为改造中国社会的工具,认真研究它“怎样应用于中国今日的政治经济情形”。李大钊指出,马克思主义“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不能忘了“他的时代环境和我们的时代环境”,并强调“我们现在固然不可拿这一个时代一种环境造成的学说,去解释一切历史,或者就那样整个拿来,应用于我们生存的社会,也却不可抹煞他那时代的价值,和那特别的发见”。李大钊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对中国革命的一系列突出问题进行了理论分析和初步阐释。比如,他找到了当时中国社会存在的根本问题的成因——帝国主义侵略和封建制度腐朽,认识到武装斗争是实现革命成功的主要手段,认识到不能忽视农民阶级的力量、农民问题的核心是土地问题;比如,他认为革命成功需要建立“民主的联合阵线”,并提出了无产阶级在革命中的领导权问题;比如,他认为各国在实现社会主义过程中,应当在“共性”基础上体现各国“特性”,并初步探索了未来中国社会主义的“特性”,等等。这表明,李大钊注重理论联系实际,一切从实际出发,已经初步具有了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意识,为开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出了突出贡献。这也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指出的:“注重理论联系实际,紧跟时代潮流,使李大钊同志当之无愧地成为把马克思主义运用于中国实际的先驱。”
李大钊自幼就受到传统文化的滋养和熏陶,优秀传统文化所承载的价值取向、精神品格及思想精髓等,深深融入李大钊的血液之中。李大钊对中华文明有着高度的自信:他虽然积极投身于新文化运动,却并非简单盲目地反传统;他虽然深刻认识到中西文明间的落差,以及近代中国在中西文明碰撞中的弱势地位,却极力主张借鉴和汲取世界先进文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取长补短,推陈出新,呼吁“第三新文明之崛起”,并坚信中华民族能够对人类作出“第二次之大贡献”。李大钊所设想的“第三新文明”,是融贯中西的、社会主义性质的、对全人类发展具有推进作用的文明类型,是中华文化由传统向现代的一种转化。李大钊曾言:“东洋文明既衰颓于静止之中,而西洋文明又疲命于物质之下,为救世界之危机,非有第三新文明之崛起,不足以渡此危崖。俄罗斯之文明,诚足以当媒介东西之任,而东西文明真正之调和,则终非二种文明本身之觉醒,万不为功。”“第三新文明”说,强调的是东西文明的互补,倡导的是创造一种新文明,跳出了当时的“全盘西化论”和“国粹主义保守论”的机械思维,打开了中华文明建设的新视野,充分体现出李大钊对中华文明的坚守与扬弃、对外来文明的包容与借鉴,以及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探索与创见,实为彼时代之先声。
当前正处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关键时期,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任务不是轻了,而是更重了”。值此新时代新征程,要完成时代赋予的新使命,就需要始终坚守马克思主义这个魂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个根脉,立足时代需要,把握“两个大局”,深入推进“两个结合”,以持续不断的理论创新和实践革新,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继续推向前进,让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这一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二十一世纪马克思主义绽放出更加夺目的真理光芒。
四、以百姓心为心的向度:深入体察李大钊心中始终装着劳苦大众的人民立场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人民立场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政治立场,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史,就是一部依靠人民、团结人民、与人民共同奋斗的历史,就是一部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始终保持同人民群众血肉联系的历史。李大钊有着鲜明的人民立场、深切的人民情怀,而这正是他投身革命的重要思想原点。
首先,李大钊鲜明的人民立场是其思想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始终贯穿于他的理论阐述之中。早在1913年,李大钊就大声疾呼:“共和自共和,幸福何有于吾民也?”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后,李大钊认为这是“庶民的胜利”。之后,李大钊又相继撰文对“社会”的内涵以及党的性质作了深入阐述。比如,1920年12月,李大钊指出,“社会一语,包含着全体人民,并他们获得生活的利便,与他们的制度和理想”。又如,1921年3月,李大钊强调,党“这个团体不是政客组织的政党,也不是中产阶级的民主党,乃是平民的劳动家的政党,即是社会主义团体”。诸此表明,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接受了马克思主义以后,李大钊对人民群众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其在酝酿建党之际对党的性质所作的论述,也充分体现了他将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
其次,李大钊在理论上倡导并实践着群众史观。李大钊指出,“社会主义的实现,离开人民本身,是万万作不到的,这是马克思主义一个绝大的功绩”,认定“民众的势力,是现代社会上一切构造的唯一的基础”,坚信“民众啊!只有你们是永久的胜利者”,呼吁民众赶快联合起来,“应我们生活上的需要,创造一种世界的平民的新历史”,号召“中国工人的党——共产党及中国全体工人,应当成为反对国际帝国主义斗争的先锋队”。在这些论述中,李大钊不仅首次把社会主义与人民两个概念紧密联系在一起,还反复阐明人民的力量,并坚信只有依靠广大人民,才会取得革命的胜利。在长期的革命活动中,李大钊始终与广大学生、工人、农民等站在一起,打成一片,始终深入人民群众之中了解真情实况,制定革命策略、指导革命实践。
再次,李大钊提出了一系列关于民生、民权、民主的理念。他追求的是人民幸福和国家富强,并把人民幸福与否作为衡量国家政治善恶的根本标准;他关心民众疾苦,早期发表《大哀篇》《隐忧篇》,对“农失其田,工失其业,商失其源,父母兄弟妻子离散茕焉,不得安其居”的黑暗状况进行抨击,将“工困于市,农叹于野”的百业衰败枯竭状况作为社会隐忧加以论述分析;他注重调查研究,潜心研考民生凋敝之原,探求民生问题解决之道,曾就民众关切的土地问题、农民问题、童工问题以及北京平民生活、唐山矿工生活等进行专题调研。他的这些理念与后来中国共产党人“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理念高度契合,为形成并践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奠定了理论基础。
五、异质美德通合的向度:深入感悟李大钊身上德厚流光的伟大人格力量
习近平强调:“人格是一个人精神修养的集中体现。光明磊落、坦荡无私,是共产党人的光辉品格,也是干部应该锤炼的品质修养。”此种品格与修养在李大钊身上有着完美呈现。这也正如张申府在《忆守常》一文中所高度评价的,李大钊是“现代中国的一个完人”,“他的思想的前进,他的行动的积极,他的为人的纯洁,他的对人的温厚,他的道德的高尚,他的革命情绪的热烈,所有这些兼而有之,真可说是一时无两”。由此着眼,新时代读懂李大钊,应深入感悟其身上德厚流光的伟大人格力量。而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把握好李大钊身上所呈现的五对异质美德,即承继传统与拥抱现代、仰望星空与脚踏实地、坚持原则与策略灵活、热烈奔放与沉稳从容、严于律己与宽厚容人。这五对相对而生、不同质地的美德,既非前后相继,也非彼此割裂,而是内在贯通、合而为一的关系。
承继传统与拥抱现代的通合。李大钊是从中国传统文化中走出来的。他父母早亡,自幼被明智博学、懂文善商、品德高尚的祖父李如珍一手培养长大,李大钊四五岁时即能熟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6岁即能通读官府告示,之后又接受私塾教育,对传统国学文化有着深刻体认。得益于李如珍的言传身教,他传承了中华传统文化中几乎所有优秀的品质,如尊长爱幼、厚朴务实、正直真诚、重义守信、怜弱济贫、吃苦耐劳、勤奋乐学、敬业乐群,等等。李大钊又是从中国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过程中走出来的。他生活的年代(1889—1927年)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正值新旧文化交织、中西文明交汇时期,李大钊在永平府中学堂读书时即开始同时受到国学与西学主要基础课程的系统训练,这使他具备了能够既回头望历史又睁眼看世界、既深谙中国传统又超越中国传统的知识储备和思维潜质。这些成长经历和社会环境赋予了李大钊人格形成的双重维度和能量:传统性与现代性。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既坚定弘扬优秀传统、又热情拥抱现代文化的李大钊,一个既不拘泥中国传统、又不迷信西方文明的李大钊,一个既做优秀传统继承者、又当时代风尚弄潮儿的李大钊。
仰望星空与脚踏实地的通合。李大钊的仰望星空,源于他拥有胸怀祖国和人民、放眼世界与人类的高远志向,体现在他对民族、对国家、对世界、对人类、对地球、对宇宙无限美好的憧憬上。李大钊把创造青春中华的理想完全寄托在青年身上,并要求青年须“为世界进文明,为人类造幸福”,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如今,作为仰望星空的思想结晶,李大钊所憧憬与描绘的青春中华,经过革命的血染业已屹立于世界的东方;其青春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依旧熠熠生辉,继续指引着我们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李大钊的脚踏实地,源于他扎根人民的务实品质与踏实作风,表现在他为人做事的态度与事功上。在李大钊的思想深处,须“凡事都要脚踏实地去作,不驰于空想,不骛于虚声,而惟以求真的态度作踏实的工夫”。秉持此种认识,李大钊笃定真理勇敢追求,认定工作勤勉去做,坚定信仰矢志不渝,并深信:“以此态度求学,则真理可明;以此态度作事,则功业可就。”历史也证明,李大钊以其脚踏实地的作风,引导并带动一大批先进分子以马克思主义为精神武器,教育、组织广大人民群众,一起将中国的革命事业推进到一个新的历史时期。由此而言,在李大钊负重前行的道路上,仰望星空与脚踏实地缺一不可,而李大钊也堪称仰望星空与脚踏实地通合的典范。
坚持原则与策略灵活的通合。李大钊的坚持原则,源于他对自己所选择革命道路和所秉持立场的笃定,体现在他从事革命事业中的不徇私情上。李大钊与白坚武在北洋法政专门学校读书时曾同窗六载,结下深厚友谊。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却因志向有别而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关系也逐渐疏离。尤其是1923年白坚武协助吴佩孚镇压二七大罢工后,李大钊毅然与之绝交,再不往来。因为在李大钊看来,作为一名革命者,必须要站稳人民立场,一个人必须要对老百姓充满深沉的爱,这是原则问题,任何人都不例外。李大钊的策略灵活,源于李大钊胸怀中华民族复兴大业,体现在他善于运用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上。正如俄罗斯莫斯科档案馆所藏《李大钊同志略传》所云:“大钊同志,很能灵活的运用统一战线的策略,他往往设法联合许多同盟者和同路人,只要他们今天表示帮助革命,哪怕这些同盟者和同路人是暂时的、不可靠的、动摇不定的。”正是在一切为了革命的前提下,我们看到,李大钊所交往者,既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又有不同政治主张的政敌,真正做到了坚持原则与策略灵活的通合。
热烈奔放与沉稳从容的通合。李大钊的热烈奔放,源于他内心深处对民族兴亡的强烈忧患意识、对革命理想的炽热追求,体现在他为文为事的所有方面。他1916年发表的《青春》一文,字里行间充盈着对再造青春中华的豪迈之情,每读之都会让人热血沸腾。1919年发表的《Bolshevism的胜利》一文,充满信心地宣告“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目前能看到的李大钊从事革命活动的唯一真实影像,就是他在莫斯科参加共产国际会议时的一段演讲,影像中的他目光坚定、手势有力,传递出中国人民的强烈呼声。他的文章激情四射,他的演讲慷慨激昂,他的行动果敢英勇,感染着、激励着无数有志之士走上革命正途。李大钊的沉稳从容,源于他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源于他对脚下大地爱得深沉、对中国人民爱得深沉、对革命事业爱得深沉,以至为此赴汤蹈火、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每遇大事静气在身、沉着应对,即便走向刑场也从容不迫。李大钊的言行中洋溢着热挚的情愫,感人肺腑、动人心魄,却又是那样的沉静自如、稳定如山。
严于律己与宽厚容人的通合。李大钊的严于律己,源于他对自身德行修养的严格要求,体现在他为人处事的方方面面。李大钊向来注重个人修养,尤其是在德行上,自我要求甚严,并养成了一尘不染的道德品质。1910年代的北京,“上流”社会普遍流行着捧角、嫖妓等不良习气。受此影响,北京大学一度有很多师生沾染上了打麻将、捧戏子、逛妓院等恶劣习气。为整饬校风,蔡元培1916年冬接任北京大学校长后发起成立了以不嫖、不赌、不娶妾为基本戒条的进德会。李大钊对于蔡元培此举深表赞同,并在入职北京大学后,立即加入进德会,并自认甲种会员。与此同时,李大钊严守不嫖、不赌、不娶妾的戒条,并因言行统一、正身如玉而被选为进德会的纠察员。李大钊的宽厚容人,源于他有宽广的胸怀和容人的雅量,体现在他为人的谦虚和蔼与友善待人的方方面面。在李大钊的著述中,“容人”“相容”“调和”是常见语词。据鲁迅回忆,李大钊给他的“印象是很好的:诚实,谦和,不多说话”;章士钊也言及,李大钊“从不以公害私”。李大钊严于律己、宽厚容人的品质,既为他本人赢得了众多朋友,使他能够在困难时刻得到诸多支持者的帮助,也成为年幼的中国共产党能够战胜困难得以生存,进而走出困顿得以成长壮大的重要原因之一。
综上,李大钊对祖国、对人民、对党、对革命事业充满了深厚的感情,而这也驱动着他无惧风险,英勇向前,直至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当下,历经百余年英勇奋斗,李大钊等革命先驱开创的伟大事业正欣欣向荣,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光明前景。这也正如习近平所强调指出的:“李大钊同志开创的伟大事业和留下的思想遗产永远不可磨灭,他播撒的革命种子已经在中国大地上生根、开花、结果。”“李大钊同志是一位真正的革命者,他的伟大人格和崇高风范,将永载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革命斗争的史册。”当然,新时代新征程,我们告慰李大钊等革命先烈,不仅是要永远铭记其为民族独立、人民解放作出的不朽贡献,更要通过学习来读懂他们:读懂他们所立足的那片热土,读懂他们所开创的建党伟业,读懂他们所探索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道路,读懂他们所秉持的鲜明的人民立场,读懂他们为革命事业而奋斗牺牲的崇高的人格风范。唯此,我们才能走出表层的浅显,切实发扬红色传统,传承红色基因,赓续红色血脉,真正做到凝心聚力、踔厉奋发、勇毅前行,积极投身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的火热实践。
(作者为河北省社会科学院党组书记、院长,省委讲师团主任,河北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第一副主席,中国李大钊研究会副会长,河北省李大钊研究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