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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影伴奏艺术家刘贺瑞

□ 戴成龙

刘贺瑞,滦南县司各庄镇西兰坨村人。清朝光绪三十一年出生于一贫困农民家庭。幼时因患眼疾,失去视力。父亲早故,家境更加拮据。

1916年,没有劳动能力的刘贺瑞为自食其力,拜邻村一盲人为师,学算命和看风水。那抽象的爻辞以及烦琐的阴阳五行推论,没牵动起他的学习兴趣,不久,便放弃了。一次偶然机会,让他喜欢上了乐亭大鼓的伴奏,于是,同常来村里说书的先生学弹三弦儿。三弦儿学成后,苦于找不到唱书搭档,于是再改学习皮影伴奏——拉四弦儿。

两次学艺的失败,让刘贺瑞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持之以恒地走下去,什么是成功?其秘诀不过是坚持,苦苦厮守,锲而不舍。

为学四弦儿,他到处求人,四下里拜师。邻村的皮影班子来村中唱戏,刘贺瑞向他们接近、请教。师傅们见他诚心实意学习,便不厌其烦地指导。刘贺瑞更是不惧各种困难,向师傅虚心求教、认真习练。

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刘贺瑞从指法、耳音练起,潜心记忆,刻苦练习。冬天,藏到菜窖里,抱弦练腕子挽弓之力;夏天,跑到村外树荫下,抚琴练手法娴熟之力;早晚间,躲在僻静处,操弓练耳音之功……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训练,他熟悉了指法规律,练就了耳音功底,掌握了弹奏技巧。很快被大兰坨村的“刘允志皮影班”录用。随班演出,让他打开了视界,实践中学,学中提高,很快由“当下手”变成“主弦人”。

四弦儿是冀东皮影的主要伴奏乐器,农村小影班里,一台影戏通常只用一把四弦儿伴奏。四弦的特点是发音高亢,出调清脆,音韵柔美,声场宏大。但演奏难度较大,也很少有人将其演练完美。然而,刘贺瑞在艺术生涯中,却不断进取,为自己树立更高的目标。“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他充分利用演出外的时间,刻苦钻研,苦练手法,使演奏水平不断得以提升,演奏技艺日趋完善。

持之以恒的追求,当然不会让他的汗水白流。无尽的付出终于让刘贺瑞独呈其秀,也让他尝到了人生的乐趣。怀中的四弦琴,打开了他人生的光明,迈开了通向灿烂的艺术之路。因此,四弦儿成了他人生中最心爱的宝贝和形影不离的朋友。

正是四弦琴的不解之缘,打造了他弦彩的人生舞台。只要抱起四弦琴,舞台便成了他的世界。观众叫好,他就来劲儿。他越来劲儿,那把琴弦就越会“撒娇”,迸发出玄妙的曲子。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促使他脑袋晃起来,胳膊抖起来,握在手中的弓子舞起来。看他,头发甩动,身体摇动,哪里是一位双目失明的盲人?分明是在黑暗中带人走向光明的一位使者。优美在此绽放,舒洒在此呈现,让暮夜更亮更美,让观众更乐更欢。

娴熟的弹奏技艺,总是让刘贺瑞将调儿定得老高,弦总是调得紧绷绷,仿佛不高就展现不出他的演奏技巧,有时竟然将弦丝拧断。每到高潮处,便是忘我时。力量迸发的弓条,有时将弦丝抖断,演出中来不及更换,便用余下的三根、两根,照样拉奏出绕梁之音。

刘贺瑞弹奏的音调高,常让观众只听到洪亮悦耳的弦声而听不清唱腔。弦音覆盖了音腔,演员便不自觉地提高嗓音,久之,对唱腔演员的嗓子造成破坏。因此,刘贺瑞也被称为皮影界“四害”之一。

他不仅拉弦儿,而且会吹唢呐,会打鼓板……那唢呐,吹得高亢悦耳;那坐鼓,坐得铿锵有力;那板子,敲出来清脆干净……号称影班“领头王”。

因有了刘贺瑞这样功底深厚的演员,让“允志影班”出了名。影班虽声誉远播,但不能满足外地的邀请,只满足十里八村周边地的邀演。影班不具备运输工具,搭台、演出所用道具等全凭演职人员的肩扛手搬,被乡亲们戏称“扛家影班儿”。

“扛家影班”的演职人员,多是本村皮影爱好者。那刘德坐鼓打钹儿脆快,那刘子富耍线儿娴熟,那刘荣业、王作宪唱大儿没得比,那刘荣臣唱生儿数得着,刘永辉唱髯儿更精彩……

1942年,冀东抗战形势紧张,兰坨村成为敌占区,“扛家影班”活动受限,并随之解散。刘贺瑞不能立足于土地,到集市上靠卖唱儿赚点儿小收入。再苦难时,则依赖家人,勉强维持生计。但不管怎样,生活中总没有放下那把四弦琴。

新中国成立后,随着各地文艺团体的兴起,刘贺瑞先后被唐山市内多家皮影社聘请,辗转于昌黎、滦县、乐亭、丰南、迁安、玉田等地演出,足迹遍布冀东大地。

1958年,大兰坨村刘贵学牵头成立皮影班。刘贺瑞再次入班,重新领班伴奏。此时,刘贺瑞的四根弦弹奏技术到了艺术之巅,用“登峰造极”形容,一点不为过,成为蕴藏于民间的一位杰出皮影艺术家。

1963年,刘贺瑞再次加入兰坨村刘荣臣等组建的“兰坨村影班”。在影班里,刘贺瑞不仅自己勤奋工作,而且义务培养伴奏演员。经他调教的刘贵林,四弦儿拉得可谓“奇秀独帜”;经他指导的刘贵勤,那鼓板打得可谓“妙不可言”……

1964年,刘贺瑞病故,享尽上天赐予他的62岁之寿命。从此,上苍多了一份“绕梁之音”,人间却少了一份“玄妙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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