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副刊·文荟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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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要写缀满露珠的新鲜生活

□ 王立新

亲爱的朋友们,你是否有这样的切身体会:这就是清晨起来,走进夜幕刚刚散去,晨曦尚未初露的田野乡间小径,你的脚面或者裤脚就会被浓重的晨雾所笼罩的路旁缀满晶莹露珠的茂密的草丛和野花所打湿,给人一种冰凉清新、沁人肺腑的感觉。但是,当你把这些长在茂密草丛中的野花采摘下来,抖掉它枝杈和花瓣上的露珠带回家,插在冰冷禁锢的花瓶里,你就会发现它很快就失去了与生俱来的野生与灵动,最终成为毫无生气、索然无味的枯枝败叶。

这个极其常见的、完全不被我们留意的现象,却揭示了一个极其珍贵的文学创作的奥秘:作家要十分珍惜“带着晶莹露珠”的朝气蓬勃的新鲜生活,千万不要在不经意间抖掉这些“晶莹的露珠”,在我们毫无灵动的笔下萎缩成毫无充盈水分的枯枝败叶。

我之所以要用这种来自自然现象对文学创作的启示,来作为评论郭松的引言,是因为如果当你有机会捧读郭松先生辛勤奉献给我们的一部又一部长篇小说,你就会随着他那激越而跳动的文字,情不自禁地把我们带进那夜幕刚刚散去的山野,用感知的灵动去亲身体验脚面和裤脚,被茂密的草丛和野花打湿的感觉。

我记得第一次读郭松的小说,是发表在由陈寿才先生主编的《畿东文化与艺术》上的那篇反映一个女人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所经历的人生历程的中篇小说《醉花谣》。说实话,作为一个当过多年文学编辑和主编,作为一个从事了四十多年的文学创作的老兵来说,长期在这个领域中徜徉,因为同质化作品实在太多,不免有一种司空见惯、味同嚼辣的麻木感,很难被一部作品所打动。

正是基于这种原因,当我在不经意间捧读这部作品时,开始并不在意,因为她没有激动人心的故事情节,也没有正面强攻的撞击震荡,但是读着读着你就会被这个女人独特的命运强烈地吸引住了。这种吸引,并非雷鸣电闪,亦非疾风暴雨,而是在极其平常的纷繁琐碎的生活细节中,把我们带入了缀满晶莹露珠的原野,把我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生活写得如此兴趣盎然,写得如此新鲜别致。以致我一口气读完,当时的感觉是比看完莫泊桑的《一个女人的一生》还要激动,并情不自禁地当即给他打了电话,真诚地表达了我的欣赏、钦佩与敬意。

从那时起,我就意外地发现这位平常喜欢讲段子,而且总是在平静中潜藏着诡异微笑的郭松,其实内心潜藏着一种别开生面的机智和智慧,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需要进行深层探秘的作家。

他是一个非常善于在平淡无奇、波澜不惊的日常生活中,发现新鲜感和灵动感的作家,让你随着他举重若轻、从容不迫、感情饱满、细节密集的笔触,去随着主人公起伏跌宕的命运而感奋不已。他的作品选材,乍一看并不引人注意,甚至有些不以为然,然而却给人一种“一读就进去”“越读越想读”“越读越新奇”“阅后余味无穷”的幸福感和享受感。

他是一个非常会写生活的作家。他的作品写的大都是老百姓日常生活,表面上看他并不追求挺立在新时代的前沿,并不传达新的信息和新的特质,并不让我们一眼就看到激荡在大海波涛表面上的激越浪花,然而,只要你深刻品读,就会发现他的作品涌动在大海的深处,展现的是一个只有潜水员才能看到的长满五彩珊瑚的迷人世界。

在这里,我还特别提到郭松的另一大贡献,那就是他是一个非常能够窥测、捕捉和透视女人隐秘的心理的作家,是一个非常会写爱情的苦辣酸甜、阴晴圆缺、变幻莫测的作家。

对于这一点,我觉得非常难能可贵。

这是因为,既然文学是人学,而人又分为男女,一个会写小说的人必须要会写爱情。然而,男作家和女作家写的亚当与夏娃的爱情是完全不同的。男作家写的差不多都是“大概公约数”,差不多都是粗线条的,都是从男人眼里所体验的粗犷爱情,而女作家则是从生命的本源出发的,能够把女人那些隐蔽的情感和大海捞针般的瞬息万变的小心思写得淋漓尽致。

在这一方面,是我们诸多作家的一大弱项。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写不好爱情,就写不好文学。曹雪芹通过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的“三角架”的爱情悲剧破译了一个封建家族过山车一样从兴盛到衰败的心灵密码;荣获1965年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肖洛霍夫创作的长达一百四十万字的伟大史诗《静静的顿河》,同样是通过一个生活在顿河岸边的普通哥萨克农民格利高里同妻子娜塔莉亚与隔壁情妇阿克西妮亚的情感“三角架”,支起了一部顿河人民从国内革命战争到十月革命期间的民族史、动荡史和血泪史。无数文学经典的成功实践告诉我们,“三角架”式的人物结构,既是打开阴阳两极撞击生电的一把金色钥匙,又是构建文学大厦的支柱和承重墙。

以《创业史》闻名遐迩的大作家柳青曾经这样说过,一旦一部作品在不经意间吸引了你,那就说明这部作品里有你需要学习的东西;他又特别强调,对有强烈吸引力的作品,不要一口气读完,而要慢慢读,把她的全部营养都像喝果实饱满的浆果汁液一样,全部吮吸到你的生命血管里去,化作自己的文学的崭新滋养。

《醉花谣》我至今还在时常拿起来重读续读,现在又正在赏读他的长篇新作《温暖的苦难》,正在带给我的同样是细细品味的“吮吸感”和“滋养感”。

面貌年轻、性情爽朗的郭松先生,居然有了长达四十多年的创作历史,而且是个小说、影视创作的多面手,而且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这不得不让我们赞叹不已。随着多媒体的出现,我们相信他还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缀满晶莹露珠的崭新文艺之花,奉献给正在迎来的第二个生机勃发的春天。

我们由衷地祝愿他,并期待早日听到他佳作迭出的新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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