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版:副刊·文史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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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干锅

□ 于东兴

少时野外逮鱼,最狂野最有诱惑力的是淘鱼。在荒野拾柴打草时,留心那些水草稀疏且未被人淘过的野沟。定下目标后,约好伙伴,择日带上挖锹、脸盆等器具,一同前往。来到地阶,看好地势,每十米左右搭一道埝,将水沟截为几段。

挖泥搭埝,靠岸处可直接用锹甩去,铁锹伸不到埝头了,就要有一人跳进沟中,将另一人挖下来的泥块抱到水中,从沟底往上搭。搭好头道埝,再搭第二道、第三道……全都搭好后,两人一拨,用脸盆或泼斗从第一道埝里往埝外淘水,累了,换班淘。当沟里的水只剩尺八深时,鱼们开始乱撞乱跳,浑水中可见一道道游动的水线错乱交织。又是一阵猛淘,往上蹿跳的鱼越来越多,有的大鱼几个跳跃,就蹦到沟外的草窠里。沟里的水继续减少,看得见大鱼小鱼都仰头张嘴喘息。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领头的一声令下,伙伴们接连跳进沟里,先逮仰头喝水的大鱼。鱼在水中的力量大得惊人,几条半尺长的鲫鱼,往来奔突,就搅得泥水四溅,几个人合力,方可围而捉之。最能闹腾的是黑鱼,两条不算大的黑鱼,就能搅翻半沟浑水。两手刚攥住,那家伙一个“楞蹦”,就溅得你满身满脸泥浆,甚至把你打个趔趄。

大伙泥头土脸地逮捉一阵之后,就用抄网筛子往复抄捞,待到埝里的鱼捞得差不多了,再将二道埝扒开一个口子,放水进来,开口处截好小网。水流平衡不再流动时,堵上口子,接着淘水,然后又是一番追南逐北,手逮网抄。这样一节倒一节,半天下来,逮几十斤鱼不在话下。

若所选水沟不长,只搭一两道埝,淘干为止,而后“捡干锅”。哈,捡干锅,那是多么让人欢呼雀跃的时刻!

几个伙伴分鱼,亦是绝对公平。先将鱼按人分成几等份,每份大小均衡搭配。然后用长短草棍做“勾”,用抽勾的方法确定归属。“不患寡而患不均”,孔老夫子这一公平分配的古老准则,维系了孩子们的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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