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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春节

□ 张浩洪

进入腊月,转眼间就到了春节,也就是所说的过年。在过去,由于年幼,我们根本不顾及当时的经济状况如何,就知道一天天地掰着手丫算着,还有多长时间过年。

从腊月开始,妈妈就用有限的布票,给我们兄妹几个准备新衣鞋袜。为了赶上大年初一焕然一新,妈妈总是起早贪晚地忙活,今天给我缝棉袄,明天给他做棉裤。因为白天时间不足,她就在晚上,坐在煤油灯下,紧赶慢赶地缝制,有时候几乎一夜不眠。期间,不知有多少次因为困乏而被针刺破手指。由此可见,我们身上的一针一线,无不浸透着妈妈的艰辛。

进入腊月初八以后,当时的生产队里,就该操持着杀猪宰牛了。为了逢年过节的有肉吃,每个生产队在年初都养有一批猪,经过一年的喂养,到了春节时,都能长到一二百斤,在队长的操持下,就找来屠户,将肥猪杀掉,而后,按着出肉量和队内人口,均衡地分掉。还有一些残废或者老了不能使役的耕牛,也一起宰掉,将牛肉和猪肉一并均分。对于全体社员来说,这可是件大事。因为那时候人们平时很难吃上肉类,一年之中,也就是端午节、中秋节和春节方能见着荤腥。所以到了分肉这天,社员们欢天喜地,各家各户提着篮子,去到生产队部等候。我们这些儿童,则更是忘情地欢呼雀跃,都是跻身于人群当中,看到自己家的肉分了以后,就从大人手里把装有猪肉或者牛肉的篮子抢过来,风风火火地挎到家中。从这天开始,家家户户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厚了。

在整天欢喜的气氛中,终于迎来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小年尽管过得比较简单,充其量也就是割上一点猪肉,掺上一些粉条,在大锅里一炖,一家子就热热闹闹地吃起来。到了晚上,就是进行祭灶了。在睡觉之前,爸妈带领着我们,齐聚灶台跟前,默然肃立,而后爸爸祈祷灶王爷,“上天言行好事,下地庇佑平安”,祈祷完毕,就把准备好的糖瓜,放在灶坑里用灰埋起来,意思就是让灶神吃了甜甜的糖瓜后,回到天廷多说好话,免除病灾。也有说唯恐灶神到天廷说人们坏话,用黏黏的糖瓜将嘴粘上。所有这些,不谙世事的我们全然不管,期待的就是,祭灶结束后,从妈妈手里分得几块又甜又黏的糖瓜。

春节最为振奋人心的就是大年三十了。在我们一天天的期盼中,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早晨起来,父亲带着我们在当街燃放了几个小爆竹。因为生活紧巴,不可能拿出钱来又是鞭又是花炮的来买,花个几角钱买上几个小爆竹,分开两份,早晨放几个,晚上放几个,也仅是应景而已。到了中午,在家中做饭的母亲和帮助烧火的妹妹,已经把饭菜做熟,一盆黄米掺杂豆的干饭,一盆猪肉炖粉条,一碗白菜熬各扎,往桌子上一放,我们几个急不可待地吃了起来。当然,好喝酒的父亲也用小锡壶把酒烫热,倒在小酒盅子里,就着菜肴,有滋有味地喝上几杯,一顿期待已久的年饭,很快就结束了。

午饭结束后,我们又到街上,和伙伴们欢欢喜喜地玩耍去了。留在家中的父母,就要操持晚上的年夜饭了。年夜饭,就是众所周知的包饺子,当然,如何包,怎样做,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扮演一个玩耍的角色。随着夜幕降临,街上的爆竹声此起彼伏,我们就拎着一个纸糊点燃蜡烛的小灯笼,从东到西地看热闹,街上,虽然一片漆黑,寒风凛冽,只有那些手头充裕的人家,门前挂着一盏装有蜡烛的灯笼,给寂静的夜空,带来一片喜庆的气氛。那些点燃鞭炮的人家,笑声一片,热闹非凡,脚下的纸屑,随着阵阵北风,刮到道上的边边角角,呛人的火药味儿,直往鼻孔中钻去。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我们,在爸爸的呼喊声中,回到家中,准备着吃饺子。

一年一度的年三十,在欢乐的气氛中很快过去。接下来就是新的农历一年的开始,也就是大年初一的到来。当我们急速地吃完早晨饺子后,穿上妈妈早已准备好的新衣新鞋,将那些旧的扔在一边,个个精神抖擞,喜气洋洋,欢声笑语地接过爸爸递过来的每人五角的压岁钱,就欢蹦乱跳地和伙伴们,去到那些家族、好友的家中,拜年去了。

这种简单、热闹而又难以忘却的过年,在我的生长年龄阶段中,已过去了半个多世纪。纵观现在的过年,与那个年代来比,真是大有天壤之别。由于经济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都富庶起来,从平时的吃穿食用等方面,远比过去过年都要强。所以说,现在“盼年”的意识越来越淡薄。不同的是,到了春节,这种象征着中华民族文化的悠久传统,并未丢弃,而是越来越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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