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端午,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可能是年岁的缘故吧,常常忆起年少的时光。
时间也像极了滤镜或者美图秀秀,那些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都被美化成一帧帧梦幻般的美图,藏之于心,因而我的回忆,也许多少有一些失真的朦胧美吧。
我们老家管端午叫“五月当午”。在我的记忆中,五月当午的前几天,我和同伴们就抑制不住激动的小心情,结伴去山上拔艾蒿。艾蒿是学名,我们俗称叫艾子。艾子长在固定的地方,比如我家泉玉坡那块地的地边。艾子年年拔,第二年去,依然长得茂盛。我们把艾子拔回来以后,像编小辫一样大致编一下,挂在门上,据说可以驱邪、驱蚊。
记忆中的另一个场景是:奶奶会找一些颜色比较鲜艳的小布头,给我们缝特别可爱又好看的小荷包。那几天,我们把荷包挂在胸前,满大街地跑来跑去,其实是去炫耀吧。
还有就是跟妈妈一起包粽子啦。现在粽子的主要食材是糯米,但那个时候的主食材是黍米,也就是黏黄米,样子很像小米,但它是粘的,还有就是粘高粱米。辅助的食材就是爬豆和大枣。那时候粮食真是太少了,但是每一粒粮食都是那么的饱满,香甜。
现在想来,那时候包粽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很有仪式感。第一个环节是爸爸去赶集,买粽子叶和捆粽子的细长的马铃叶,还有大枣,爬豆和黍子米差不多都是自己种的。下一步是妈妈把选好的粽子叶还有米呀、枣呀放在一个大盆里,要发泡一段时间,粽子香甜的气息,就慢慢飘溢出来了。
到可以包粽子的时候,画风是这样的:大家都抢着上前,围着大盆学包粽子。这个时候的妈妈和奶奶,都异常地有耐心,不会因为我们包不上而呵斥我们。我们笨手笨脚地学包粽子,每包成一个,自己先兴奋得不得了,拿着包好的粽子,在每个人眼前炫耀一番,欢快而又温馨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粽子包好了,接下来就是爸爸的任务了。爸爸要把包好的粽子小心地码放到大铁锅里,然后加足水,要烧很硬的柴禾,比如树枝什么的。要煮很长时间,隐隐的粽子的独特气息,越来越浓郁。香甜的气息绕着嗅觉灵敏的孩子们,在飘荡的炊烟里,在风过的枝叶间……
写到此,我竟不合时宜地想到:现在的市场上或者超市中,卖粽子的很多,却闻不到粽香味了。现在买粽子确实方便,却干瘪了想象力。我们因此而怀念过去:每一粒流过指尖的粮食,都化作了香甜的生活。
想想看,我们中国的每一个节日,都是对美食的发扬光大,“五月当五”也不例外。匮乏的年代,吃是最激发人们想象力的事情,节日因有“好吃的”而变得格外美好。童年的美好,便深陷于对一个个节日的期盼中,暗藏于准备细节的仪式感之中;童年的美好,在于我们都有一双纯真而好奇的眼睛,一点点美好,都能惊艳到我们,或心生感动,或深藏于心,这一切都变成今天的美好回忆。
我们怀念那时候缓慢的时光、饱满的粮食、原生的香气,以及穿过指尖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