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副刊·文荟 上一版   
上一篇 下一篇

我的父亲

□ 黄宇辉

父亲 躺在田里看收割

二十年前

当夏收来临

父亲取下挂在墙上的镰刀

拂去蒙在镰把上的尘埃

青石上嚓嚓的磨刀声

惊飞了啄米的鸡群

镰刃闪出和他眼睛一样的光亮

田野是块巨大的蒸笼

紫外线针扎似的刺透草帽

从不影响他挥舞镰刀的一招一式

连同月光一起

装进与太阳光芒一样的粮囤

二十年过去了

镰刀和父亲的照片

齐排挂在我家斑驳的墙上

一个生锈一个泛黄

如今当隆隆机声响过父亲栖息的麦田地

再也唤不醒

当年比布谷鸟起得还早的父亲

我知道他在另一个世界正在酣睡做梦

梦里 他扔下镰刀

在地头的树荫下

像孩子看西洋景一样

惊诧地端详着收割机一边奔跑

一边吐出哗哗的麦粒

父亲的画笔

所有的农具

在父亲的手中

变换成各色画笔

在田野的画板上

挥洒描摹四季色彩

唯独把一种颜色留给自己

一抹凝重的黝黑

调和着阳光与月光色素

涂抹在他的脸膛

闪着古铜色的亮光

照耀着儿女们成长

父亲的一生

泥土 种子 禾苗 杂草

猪 马 牛 羊

及泥土里的小虫子

天上飞过的鸟雀

都是父亲一生的好朋友

锄 锹 镐 犁 耙 耱

是他在土地上厮杀的杖剑

谷子秧 小麦苗 玉米秸 高粱秆

是他统领的千军万马

一生缴获了无数的庄稼颗粒

最后做了岁月的俘虏

被手无寸铁的光阴

掘进深深的黄土

唐山劳动日报社版权所有未经允许 请勿复制或镜像
冀ICP备08105870号-1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1312017000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