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副刊·生活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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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獐帽山

□ 一泓水

我也算个户外人吧,虽不曾登临名山大川,也未远足惊险古道,但家乡附近的山野基本走遍,周边千米以上的高山也没少去,户外的经验多少有一点儿。

我们有一个很特别的小群体,一些很专业的、领域内知名度很高的人组建的“植物考察无敌小分队”。虽然大家只是利用业余时间去考察,但是所开展的活动都是比较专业的植物、昆虫方面的户外调查与拍摄,我也混迹其中。

今年6月23日,小分队部分成员决定去兴隆獐帽山看看植物和昆虫。其中的老郑也是户外爱好者,有丰富的户外知识,在这个专业性较强的群里,我俩就是“打酱油的”。这次活动,其他人都专注于野生动植物的拍摄,就我俩心心念念地想爬山,于是脱离了大家的路线,去挑战獐帽山。对于驴友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具有刺激性的让人充满想象与期待的活动。

獐帽山海拔1400多米,由几座山头组成,主峰不明显。大概上午9:30左右,我俩从一个断崖处开始上山,很快到了一处鞍部。天气阴沉,山上植被茂密,据说偶有驴友于此穿行,但是没有明显路径,我们只能摸索前进。因临时起意,未做足关于这座山的户外功课,开始以为已接近我们的就是主峰,结果登顶以后发现不远处那座山更高,于是决定再到那个山顶看看。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真的没想到最终爬上那座看起来最高的山峰时,已经下午1点多了。

到山上密林后,手机一直没有信号,可能附近村落已经搬迁出山了,没有手机信号塔。在山顶我看到移动有一格信号,马上联系山下拍摄动植物的队友,告知已经登顶准备下山,这时候他们因为联系不上我俩,都已经担心起来。与山下队友联系后,我们开始下山。山顶三面都是悬崖,我们原路下撤,突然发现一条路绕到悬崖下边去,还正好是我们预订的下山方向,于是决定沿此路下山。这时候我又发现,我喝到一半儿的一瓶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丟了,只剩一桶红牛了,于是,本来想喝水就不喝了。红牛是薇姐给的,我的摄影包以前总是每个侧边袋都放两瓶水,今天因为一侧边袋装有30米长的登山绳,只能在另一侧边袋带了一瓶水和一桶红牛,我知道下山路还很远,红牛留在关键时候再喝吧。

这就为以后的惊险遭遇埋下了伏笔。我和老郑沿脚下的路走了很长时间,却来到了另一个悬崖边上,怎么也找不到下山的路了,没办法只能返回。这时候到了下午2点多。因为脚下的路一直在下降,返回还要爬升,需要很长时间;又因为山高林密,一点儿也看不清山下的情况,我们冒然决定不返回原路了,而是沿一个稍缓的山坡直接下去。没想到啊,山坡下边竟然还是悬崖,我们只能沿崖顶寻找有没有可以下到崖下的地方了。幸运的是,我俩很快找到一条不太陡的冲沟,布了10来米绳子就滑到悬崖下边,这时候我错误地认为离山脚不会太远了,当时实在口渴得不行,就把红牛喝了。因为冲沟有的地方也太陡,我俩就坐地上慢慢往下滑,冲沟上偶尔也有3至5米高的断崖,我们就从侧边绕过去,然后再回到冲沟里,顺着冲沟下山。

下午3:30左右,两条冲沟汇到了一起,冲沟变宽了,也不是很陡了,我俩行进的速度快了些。因为树林太茂密,我们一直看不到山下,只能看远山判断大概位置。冲沟中开始偶尔出现小水潭,我已经很渴了,每个水潭都看能不能喝水。因为干旱,水中枯枝烂叶很多,里面还有很多小生物,那水我一直没敢喝。接下来的路稍微好走一些,我就走在了前边,让老郑断后。

下午4点左右,我发现冲沟边有人工垒砌的石墙、田坎,就脱离冲沟,在边上找路。我终于发现一条隐约可见的小路,于是喊后边的老郑注意冲沟边有路。我沿路走了几百米,又回到了冲沟里,继续沿冲沟走。沟的两边已经有台地出现了,我判断以前应该有人在此种过地,那么,离山中人家不会太远了。眼前正好有个分上下两级的水潭,上边往下边流水呢,我看潭里的水很清澈,就一口气把水喝饱了,然后喊后边的老郑,他回话后我告诉他,我继续往前边走。

过了一段儿时间,我看到了羊群,看到了牧羊人,又看到了以前在山里住的一户人家的房子。牧羊人告诉我说,这是“开滦栈道”“唐山人家”老郝的房。我以前来过这里,至此,我终于明白自己在山中的位置,也彻底明白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我跟牧羊人说了几句闲话就继续沿冲沟边的路往前走。后来听老郑在后边喊我,说走错了,我就返了回去。接着遇到两个牧羊人,先前和我说话的那个牧羊人已经赶着羊群走远了。独臂的大哥正和老郑攀谈,我就朝他们走过去。听那位大哥说,我们去三道梁要往回走点儿,翻过一道梁,那里老郝把路修得可以走三轮车了,不过有三轮是去大洼的,我们要走小路,下山梁之后才能去三道梁,具体路线他说不清楚。

我打开手机看地图,发现手机有一格信号,马上给看植物和昆虫的队友庞博打电话,接通后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焦急的声音就传过来了:“你俩在哪儿呢,大家急坏了,我嗓子都疼了。”我说我们下山了,遇到了牧羊人,告诉我们怎么走了。她问我去那里接我们,我把三道梁阴差阳错地说成了三道河,再想继续说怎么走的时候,信号却断了。

我和老郑又爬到梁上,除了能走三马子的路,看到那一侧还有一条只能走人的小路,下边是条大的冲沟,这时候我又渴得不行了,就走在了前边,希望下到冲沟能找到水,然后再找路。在冲沟里我发现了生活垃圾,知道附近有人住,东西是上游冲下来的,就沿冲沟往上走。沟里一点儿水也没有,后边有个陡坎儿,石头上在滴水,我用瓶子在那里一边接水,一边等老郑。

老郑过来的时候,瓶里刚刚接了一口水。我喝了水,让他等会儿,我去前边看看路,结果几百米外竟然是一个三四米高的断崖,上不去了。我在想办法时,老郑也过来了,我俩商量到底怎么走,最后决定:村子肯定在上边,还是沿沟走,想办法绕上去。

我上去后发现生活垃圾更多了,又走几百米看到了房子,喊后边的老郑,他说这就是三道梁。我想告诉队友我们已经到有水泥路的地方了,可是手机没有信号。走到村里一看,才几处房屋,一个人也没有,本想向人讨口水喝,又失望了。老郑只带了一瓶饮料一瓶水,半路看我没水非要把剩下的给我,我知道水的宝贵性,不到关键时候不能喝别人的水,让他倒了几口给我喝了。来到水泥路上老郑也没水了,他说有桶八宝粥,一起吃喽吧。

宝贵的八宝粥啊!我把水瓶割开,他倒了一半儿给我。不知道他啥感觉,我平时很少吃甜食,八宝粥基本不吃,此时吃那半桶八宝粥,感觉太香甜了。吃粥前,我已经累得在水泥路上躺着了,吃了八宝粥之后精神倍增,沿路就开始往山上走,因为来时我们在那里停的车。距山顶还有100米高差时,我竟然听到一位队友在大声呼唤我们,我马上应答,大喊马上就到了。

我兴奋地打开地图,山路曲折啊,高差百米,路程近一公里。继续走,拐过一个大弯儿后,庞博来接我们了,她还带了瓶水。我告诉她老郑还在后边,她和我到车那儿拿了水又去接老郑。队友早就准备了吃的喝的,看到就让我赶紧吃东西,因为我俩上山没带多少食物,只有平时备用的八宝粥和压缩饼干。手机这时也有了信号,同行队友发的消息也收到了,还发过来语音,话语中都是和我们联系上后的激动和没联系上时的担忧。

这次历险,必将成为记忆库中最重要的一件兵器,我会经常在闲暇时拿出来擦拭一下,从中感受一下某种锋利,并获得温暖、经验和新的感悟,以此激励今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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