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副刊·文史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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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背后的名人趣事

□刘士裕

贾靖宏先生

1995年,新华社文教记者贾靖宏将家传和收藏的二百多幅书画珍品捐赠给家乡人民,唐山博物馆设专馆陈列。1996年,唐山举办纪念抗震20周年书画展,他又四处奔走,多方联系,诚请全国书画名家为展览构制了一批上乘之作。在操持捐赠和展览,及此后书画活动中,笔者与贾靖宏多有接触,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并有幸聆听他讲述书画背后那些鲜为人知的名人趣事。

情系两代人

贾靖宏祖父贾诗源为清末秀才,父亲贾树轩是京津唐和关外颇有名气的书法家。20世纪40年代,贾树轩由至交张伯驹陪同去颐和园拜会张大千。经张伯驹推介,贾树轩购得张大千《高士闲咏图》。1966年,老人洞悉时势,命孙子连夜坐火车赶往北京,将此画送到贾靖宏手中。

《高士闲咏图》虽为临摹敦煌壁画,但不留痕迹,臻于化境,左上角长跋令作品更显浑厚凝重。此作曾于1983年10月入选中国美术馆举办的“张大千遗作展”。20世纪70年代,贾树轩弥留之际握着贾靖宏的手说:“那幅画可要保护好,你不可因生活困难而把它折腾出去呀!否则,我和你恩师伯驹先生的在天之灵,是不会饶恕你的。”贾靖宏将此画捐赠后深情地说:“如果父亲在天有知,他会同意我这样做的。”

邻居“牛模特”

贾靖宏曾两次采访李可染,聆听他关于“以牛为邻”的故事。李可染曾在《自述》中写道:“1942年,我们住在重庆金刚坡下的农民家里,住房紧邻着牛棚,一头壮大的水牛,天天见面。它夜间蹭痒声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觉得牛不仅有辛勤耐劳的品质,形象也着实可爱。于是我以邻居的牛做模特,开始用水墨画起牛来。”从此,牛画便成为他的一绝。

1987年,李可染将《梅下牧牛图》赠给贾靖宏。画面上憨态可掬的水牛悠闲自得地前行,牛背上稚气的牧童背着斗笠,身着短衣短裤,仰望着绽放的梅花,使读者仿佛感受到迎面扑来的春风。左上角题曰:“归来偶过梅花下,春在枝头已十分。靖宏同志清属,可染于师牛堂,时丁卯”。作品简练、超拔、透脱,达到炉火纯青的艺术境界,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上品。

书赠钓鱼台

1983年夏,刘海粟为北京钓鱼台国宾馆创作了巨制《曙光普照神州》,8月又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刘海粟画展》。由于地域关系和宣传不够,参观的人较少。

8月26日,贾靖宏在一篇新华社通稿中称:八十八岁高龄的艺术大师刘海粟用了整整一夏,以酣畅的笔墨、艳丽的色彩,为钓鱼台国宾馆创作完成了巨幅国画《曙光普照神州》。国务院时任领导到钓鱼台看望了海粟老人,连连称赞他的画很有气魄。27日的全国各大报刊载了这篇通稿,一时《刘海粟画展》便由“门可罗雀”转为“观众盈门”。

为了表达谢意,海老约贾靖宏来钓鱼台国宾馆一叙。一见面,便拉住贾靖宏的手说:“靖宏同志,感谢你呀,你的报道让全国都知道了。”并当场挥毫,书赠杜甫诗句书法一幅。

无“女”不成梅

关山月一生为人民大会堂绘制过3幅大型国画,即与傅抱石合作的《江山如此多娇》、广东厅的《春到南粤》和梅花图《国香赞》。

说到《国香赞》,当年领导嘱关山月画山水,但他考虑前两幅都是山水,再画内容和构图容易重复,经请示后改画梅花。对此,关山月解释道:“古诗云‘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梅花历来为人们所尊崇。人民大会堂有一幅梅花图,是很合适的。”

1987年3月30日,贾靖宏采访关山月。关老在谈到艺术的源流时说:“生活是源,传统是流,古人云‘无女’不成梅,因为梅枝成90度角相互穿插,很像‘女’字形,这是从写生中总结出来的。”

临别时,关老即兴作《铁骨梅花》相赠。此幅画作一枝老梅横斜直上,恣肆急速的笔触表达了作者内心激荡的豪情,令人神往。

“旱鸭子”谈画

1985年盛夏,贾靖宏在北戴河避暑,与吴作人不期而遇,时常一起在海边散步。

吴老不会游泳,戏称自己是“旱鸭子”。谈到游泳,吴老很自然地同绘画联系起来。“游泳是一门技能高超的艺术,要下苦功才能练好。”他说:“一个画家一定要像游泳运动员那样执着认真地对待创作。画家不但要熟悉传统,还要像运动健将那样,能钻进去又能冒出来。‘钻进去’就是学习传统,‘冒出来’就是创新。只有创新,绘画艺术才会有生命力。”

1986年初的一天,吴作人约贾靖宏到他的寓所,告知他将在中国美术馆举办《吴作人画展》。贾靖宏及时、有效地对此进行了报道。画展结束后,吴老高兴地将1984年创作的金鱼图《自由自在》相赠,令贾靖宏终生难忘怀。

“八千岁”送字

1983年一个星期日下午,贾靖宏应着敲门声打开房门那一刻惊呆了: “溥老……怎么,是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门外站着的分明是清朝末代皇帝溥仪的弟弟溥杰。

贾靖宏忙把老人请进门,溥老坐定,便高声说道:“今天得空想出来走走。这不,我把给《半月谈》的题字带来了,省得你去取。”潇洒秀美的书法令贾靖宏兴奋不已,情不自禁地向溥老深深地鞠了一躬。此时,左邻右舍听说他家来了“八千岁”,十几平方米房间很快挤满了人。

然而,更令贾靖宏先生惊喜的是,溥老同时也给他带来一幅行书立轴,内容为访京西樱桃沟曹雪芹故居口占一绝。这让已深为感激的贾靖宏更不好意思了,一再说:“您是人大常委,又是民委领导,出门何必去挤公共汽车呢!”溥老不以为然地说:“我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公民,只有少给国家增加负担,心里才踏实。”诚挚的肺腑之言,令在场的人十分钦佩。

义卖赈灾区

在贾靖宏捐赠作品展厅,当读者看到吴冠中作品《江南小景》时,自然会联想到一次义卖活动。

1991年7月21日,吴冠中在电话中委托贾靖宏将1986年创作的《老墙》义卖,所得钱款全部捐赠给洪涝灾区。在得到领导支持后,22日,贾靖宏便去吴冠中寓所采写新闻稿。新华社将消息发出后,国内外十多位收藏家有意收购,其中香港企业家李达杨称画款将很快汇到北京。为了尽快将画款及时送到灾区人民手中,贾靖宏同相关方面及吴冠中协商,以50万港元卖给了李达杨。

8月7日,“吴冠中赈灾捐款新闻发布会”在新华社新闻大厅举行。吴冠中动情地说:“作为一名画家,我只能用画作表达对灾区同胞的一片情义。义卖的圆满成功,也有着贾靖宏先生的辛劳与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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