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一个人来到滦河畔看荷花。
几天前,朋友微信告诉我,滦河畔的荷花开了,我兴奋了一个晚上。
最初遇见荷花,是在中学的课本上。周敦颐的《爱莲说》中这样称赞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时候我就想,荷花该是怎样美丽和高雅呢?我该以怎样的方式与它相逢呢?
后来又读了季羡林老先生的《清塘荷韵》,曾跟随着老先生的文字想到这样一个场景:一位耄耋老人,在楼房前的池塘中,投下五六个敲碎了的莲子,过了两三年,在老人的期盼中,清清的池塘水面,漂起五六片翠绿的荷叶来。年复一年,荷叶越来越多,并开出满塘深红色的荷花。他和邻居,坐在池塘边,或是打开楼房窗户,闻着荷花香,一朵两朵三朵地数荷花,这该是多么惬意啊!白发须眉,却掩藏不住遇到荷花的欢喜,我也曾为老先生高兴了一阵子。
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曾让我几度幻想:在茫茫的月色下,一个人在曲折幽静的小径上散步,在带着水草清香的杨柳岸静立,忽然看到那一塘荷叶田田,荷花弄香,朦朦胧胧中,有暗香袭来,整个人都该是清爽的吧!
读过了很多篇关于荷花的文章,想看一看真正的荷花的心情越来越急迫。偶然在邻居家遇到了两缸荷花,盛有污水的缸里,长着几片碗口大的荷叶。荷叶的中间,直挺挺伸出一朵浅红色荷花来。单薄的红色花瓣,黄色的蕊,闻着有些淡淡的花香。我总是觉得不过瘾,它太单调,太缺少荷塘的庞大气势,心中不免更加期盼真的遇到那一池盛开的清荷!
朋友说:“滦河畔就有荷花啊,等开了我就告诉你!”
收到朋友的微信,我起了一个大早,拼车80里,专为赏荷而行。
下了清河桥,我简直震惊了。清澈的河水,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只有微风拂来,才会荡起一道道涟漪。河的两侧近岸处铺满了荷叶,一片片的荷叶,好似一把把倒放着的雨伞,又像一个个的碧玉盘,在水面浮动。说是浮动,也不准确。总而言之,荷叶田田,挨挨挤挤,层层叠叠,像是给整个水面铺了厚厚一层绿毯。片片荷叶间,伸出长长的茎,直挺挺地顶着盛放的荷花。这里的荷花比邻居家水缸中养的荷花颜色更深些,花瓣也多,一层又一层,像家中养的芍药花一样,清雅中多了几分妖娆。
有的荷花还没有开放,好似画家的水笔一样孤立着。突然就想到“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古诗句,但是很遗憾,也许我来得太早,蜻蜓还在睡觉吧,我没有看到翩翩而飞的蜻蜓,倒是遇到了几只青蛙。它们从岸上一跃而起,跳到荷叶上去了。荷叶立刻舞动起来,颤颤巍巍,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一叶动而万叶涌,池塘里的荷叶立刻翻涌起来,像微波一样慢慢扩散。
有的荷花开出两三个花瓣,里面还没有完全打开。我心想,在那些花瓣里面,会不会包裹着一个睡美人啊?她半闭着双眼,微笑着,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她双膝盘坐在黄色的花蕊上,等待有缘人轻轻揭开面纱。或者,她轻轻回眸,洒下多情的目光,演绎一段天上人间的佳话。
我站在河岸边,闻着这醉人的花香和水草的气息,身体的每寸肌肤都在跳跃。微风好似一位音乐会上的指挥家,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吹拂着这一岸清荷。荷叶就像绿波一样,起了连锁反应,不断地摇曳,那些荷花也就跟着舞动。我闭上眼,仿佛自己也在蹁跹起舞。白色的水袖,轻盈地撩拨着风儿,旋转,飞舞,仿佛此刻,我就是花仙子,如梦如醉,如幻如痴。
舞累了,风停了。我找了一块平坦光滑的石块儿坐下。这一岸清莲也安静下来。几只小巧玲珑的水鸟,不知从哪里飞来。它们轻轻落在花瓣上,叽叽喳喳,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也许它们也和我一样,为遇到这一岸清荷而欣喜吧!
两只白色的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它们一会儿落在这朵花上,一会儿又落到那朵花上,像是传说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成双成对 ,不离左右。
我在岸边看荷花,岸边高楼内,也许有人在看我。不对,不止是在看我,我突然发现,岸边游人已经越来越多。他们说着,笑着,指点着一朵荷比另一朵荷的优美。有的游人还画了浓妆,摆出各种姿势拍视频,也许她们也在告诉朋友们这里的荷花开了吧!
突然间很羡慕住在岸边楼里的住户,他们睁开眼,打开窗纱,整片荷花就会尽收眼底了,不用像我一样,乘车一个小时来赏荷。他们可以从春到秋,一点点地看荷叶钻出水面,越来越大,开出花朵,慢慢凋谢,结出莲子,直到河水结冰,残莲横卧。这是多么诱人的一场盛宴啊!我为不能与荷同呼吸而感到惋惜。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清河桥,离开一河荷花。阳光透过车窗,照在我的脸上,有些灼热。但是我心中确是非常凉爽。不用飞车千里去西湖,在我们美丽的迁西,就能遇到这一岸荷花,心中真的充满无法诉说的感激!衷心祝福我的家乡会越来越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