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每天都可以为自己取一个新的名字,那么,好吧,我今天就为自己取名为旋覆花,一种植物的名称。旋覆花,在植物分类上,属于被子植物门菊科旋覆花属,它具有娇艳而纯粹的黄色,头状花序最外面的那一圈舌状花,整齐地排列着,一律向外围辐射,于是,整朵花看起来,就像小学一年级时老师教我们在黑板上画的太阳:中心一个圆,四周放射着光芒。画太阳,画向日葵,画手表,这些游戏应该是我们那一代人共同的记忆。
旋覆花,在我的家乡很常见,小时候我在河边挑野菜、割青草,没少把玩它,但是,确切知道它的名字,却是在我五十周岁的那一年,即2017年。生在乡村,出家门,走上百十步,就可看见到处都是的野草,如果它们不能带给我们实际上的好处,比如能吃、好玩儿、芳香,那么,多半没有人关心它们叫什么名字,即使你有好奇心,也没有人能指导你去认识它们。所以,我能叫得出名字的野生植物很少,昆虫就更不用提了。
到了五十周岁的那一年,我忽然对植物和昆虫发生了深厚的兴趣,每日上班前下班后,都要到公园或者城乡结合部去观察它们。恰巧我的朋友林两荫和王蓉辉,在研究植物的道路上已经走出一段儿距离,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就有了现成的老师,特别是林两荫,不仅有问必答,而且总是不失时机地向我普及科、属、种等植物学的基本概念。那时,我心中的一个愿望就是为家乡那些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植物找到各自的名字。
旋覆花这个名字,就是林两荫第一次告诉我的,当时觉得这个名字简直妙不可言,不仅诗意浓浓,而且似乎还带有某种神秘感,所以,一下子就记住了,并且在以后的记忆中还深埋了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人物和故事。比如,王蓉辉曾经在微信群里发过一张照片,显示一丛旋覆花开在墙头上,当时她留有四个字的附言:墙有菊兮。古人云,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一句“墙有菊兮”,让我的思绪瞬间饱满起来,于是以《墙有菊兮》为题,写了一篇小文。后来,这篇文章经如如编辑之手,刊发在迁安市文联主管、迁安市作家协会与迁安市诗词协会共同主办的文学刊物《燕山》上。
自《墙有菊兮》之后,我经常有意识地写一些与植物相关的文章,认识植物、探求植物知识的决心和行动,像不断往里面充气的气球一样,越来越膨胀。2019年,由曹妃甸政协李克东、王立功两位主任策划,植保专家张玉江老师主编,庞博、我、林两荫、孙李光、杜卫军、韩丽萍等一众才干共同参与编写的《曹妃甸野生植物大观》一书终于面世,于我而言,真是莫大的欣喜。通过那次编书活动,我对植物的认知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现在,虽然我仍然坚持着对植物的热爱,但是,更多的时间和心思都花费在昆虫生态摄影方面。八月,在野外能见到的花寥寥无几,但此时却是旋覆花盛开的时节。凡有花开,必有蜂蝶聚集。早上出门,我去机场路边宽阔的绿化带里,寻找一丛绚烂的旋覆花,然后蹲守在草地上,等待那些长着翅膀的小精灵们进入我的视野,我要将它们的身影定格为一幅幅美丽的画面。
下午,在电脑前整理照片,凝视着眼前的旋覆花,我竟然不能自拔地陷入遐想之中。这小小的花朵,得天、地、日、月之精华,才开得如此繁盛,同时,因为它深入我的生命境地太多,所以,理所当然地得我青眼加之。世间万物,有生命的也好,没生命的也罢,不知道谁和谁就有了解不开的缘与道不尽的情。正是这宿命一般的缘与情,成就了万物的精彩与玄妙。于我而言,旋覆花,每一个花瓣里,都藏着一段逝去的时光与生命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