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的峥嵘岁月里,女兵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大多数人对女兵的印象可能都是英姿飒爽、不爱红装爱武装、巾帼不让须眉。实际上,很多女兵都是娇俏可爱、鲜活灵动的,她们爽朗活泼更甚男兵,很多趣事时隔多年后想起,仍让人会心一笑。
当众让我出洋相
巴蕾是我的女战友,也是我的老拍档。她1992年从郑州市入伍,比我晚当两年兵。在几个声音好的女兵中,我和巴蕾一起主持、播音的时间最长,配合得也最为默契。她活泼开朗,总是在人群中叽叽喳喳、特别显眼,尤其她鼻翼上的那颗和小米粒儿差不多大的小黑痣,显得尤为俏皮,极具个人特色。
记得那年“八一”前夕,宣传队在礼堂排练文艺节目,巴蕾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儿,突然“发难”:“董虎艇,我出道题考考你呗?”“考我啥?”当着那么多男兵女兵的面儿,谁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她咯咯笑着:“考你一个脑筋急转弯儿。”我心想:这有何难?巴蕾冲周围扮了个“鬼脸儿”,清了清嗓子,用她的河南口音不紧不慢地“考”我:“你有一艘轮船,可以容纳400人。船上有一个大副、两个二副、10个水手,还有一个翻译、10个厨师、15个服务员。另外,轮船上还有20个救生筏,350个救生圈。这一天,轮船在航行的过程中遇到了大风,好多人都掉到了水里头,其中有30个美国人、40个日本人。请问,这艘轮船的主人是谁?”
我一听就蒙了圈,这一大串人啊数啊,这是挖的什么“坑”?已然“笑喷”的巴蕾,又改用普通话,眉飞色舞,比比画画,一字一顿,重复了两遍,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巴蕾急得直跺脚:“你猪脑子啊?!答案是董虎艇,是你!”“为啥?”直到这会儿,我还迷糊着呢。“我开头儿不就说了嘛,是你有一艘轮船!”想想自己刚才装腔作势掰着手指头冥思苦想、抓耳挠腮的窘态,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战友们也哄堂大笑。
调皮的巴蕾不光爱捉弄人,更对火热的军营有一份热爱之心。她从小喜欢戏曲,入伍后就发挥特长,苦学苦练各种唱腔技巧,就为了让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友们能听到自己的家乡戏。我深受感动,曾为此写过一篇《女战士巴蕾能唱14种地方戏曲》的新闻稿刊发在《解放军报》上。
一床毛巾被
我有一床毛巾被,迄今已经用了整整30个夏天。小时候,家里日子过得苦,根本买不起毛巾被,再说农村人也没这么多穷讲究。1990年,我到了部队上,因为连队内务要求整齐划一,也没见有谁盖过毛巾被。我第一次用上毛巾被,还是当兵两年之后的事情。
仲夏的一天,部队晚上要放电影,总机班的女战士小雪提前来电影队熟悉“影前幻灯”的稿子。她性格外向,快人快语,一见我宿舍床上的绿军被,眼睛瞪得铜铃大,一连用了仨问号:“你有病吧?大热天儿的咋盖这?不怕捂出痱子来?”我心里暗想:我脑子又没进水,怎么可能大夏天的盖棉被?其实,它只是床上的一个摆设而已,夜里随便找一条洗脸用的毛巾搭在肚皮上不就得了,可这种窘迫又不好明说。我当时年轻气盛,在女孩子面前虚荣得很,把颜面看得比啥都重要,只好嘴上硬撑:“天天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进城啊?”她倒是个热心肠:“这好办,我帮你跑趟腿儿!”嘿!敢情她还认真了。这个大大咧咧的小雪,她也不动脑子想想,我哪儿有那么忙,还不是兜儿里的钱“没有空”?!我当时根本不晓得毛巾被的价格,好在刚刚收到一笔上季度的稿费,一共40多块钱,我一咬牙,索性“潇洒”地把全部家底儿一股脑都掏给了她。
没过两天,小雪拎着毛巾被兴冲冲来找我。她先是把剩余的十多块钱放在桌角上,接着瞬即抖开毛巾被:“快瞅瞅,好看不?”说实话,小雪真是有眼力,这床毛巾被无论质量,还是色彩,都没得挑。我嘴上夸着“真好看”,可心里头却嘀咕,姑奶奶,这可是我一个月的津贴呀!就这样,我用上了平生第一床毛巾被。
之所以一用就是30年,当然最直接的原因还是这毛巾被质量好,当年这钱花得值!另一个原因,是它承载着我的记忆。这床毛巾被见证着战友之间纯洁而真挚的友情,和我们朝气蓬勃、健康向上的军旅芳华,这是值得一生拥有的精神财富。这床毛巾被是我参军之后,用自己的劳动所得添置的第一份儿“家当”,无论是从战士到军官,还是从部队到地方,它一直陪伴在我身边,随我转战南北,见证了我的奋斗历程和生活足迹,用久了,难免有感情。这床毛巾被,我还会继续用下去!
有个外号叫“老噗”
有一次和老战友王翃在微信里聊天,她告诉我一个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秘密。她神秘兮兮地说:“你不记得了吧,在部队的时候,每次吃完饭,你走出饭堂时,嘴里都含着漱口水,然后‘噗’一声吐出来,动静老大了!所以,我给你起了个外号‘老噗’,生动吧!那些女兵们都知道!”当了整整10年兵,转业也已24年,我竟然压根儿不知道,当年在部队自己还有个家喻户晓的外号儿!
王翃1994年底从河南开封入伍,新兵一下连,她就分到了总机班。那时,我们和总机班一同在公勤队的食堂吃饭,能见到女兵,这是让基层连队的战士很羡慕的事情。于是,哪个女兵长得俊,哪个女兵气质好,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我们这些机关兵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她们新来的那批女兵中,王翃是大家关注的焦点。记忆里,王翃颜值高,身材好,尤其她常穿的那件红毛衣,走到哪里,都像一团火苗儿在跳跃,给人一种光鲜亮丽、爽心悦目的感觉。每次进食堂,她总是走在最后,一副面无表情、旁若无人的样子,显得十分冷傲。
一来二去,和王翃慢慢熟悉了以后,我才知道,作为“美女”,早在新兵连的时候,她的戎装照就登上过军事杂志的封面。不仅如此,她还能歌善舞、能写会画,是个“才女”。到总机班的时间不长,王翃就凭借自己的才华,走进了藏龙卧虎、人才济济的旅宣传队,成为了一名文艺兵。那个时期,我已经提干,成了旅宣传科的新闻干事。但每逢宣传队有演出的时候,我作为“编外队员”,还是跟以前一样,负责节目的串词和主持工作。她就像一个“暖水瓶”,外表看似冷冰冰,其实“壶胆”里头热腾腾。她的善良、乐观、青春、阳光,深深地感染、打动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和众多的女兵一起,作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给那座绿色的军营增添了女性的柔情,以及她们的青春活力和蓬勃朝气。
徐志摩说:“让女人念念不忘的是感情,让男人念念不忘的是感觉。感情随着时间沉淀,感觉随着时间消失。”这话在我看来,并不全对。那些可爱的女兵,在三十年前的老照片中仍然青春靓丽,而现在早已奔赴五湖四海,走向各自不同的人生轨迹,可我对她们的感觉和回忆依然那么真切而深刻。不管是她们用“脑筋急转弯儿”让我出洋相,还是好心帮忙花光我的生活费,这些场景,至今想来还是令我忍俊不禁,感觉就像发生在昨天。有首歌唱得好:“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心儿是年轻的太阳,真诚也活泼。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分别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亲爱的战友,期待与你们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