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在《红楼梦》中常被忽略,人物也并不讨喜,通过其“归隐”“归农”之意,我们解析一下他内心深处的矛盾。
在《红楼梦》第十七回,那是大观园工程验收时,贾政借视察的机会,一心要试宝玉之才。当一干人行进到稻香村时,贾政一时说道:“倒是此处有些道理。固然系人力穿凿,此时一见,未免勾引起我归农之意。”
真归隐。
贾政,是荣国府贾母次子。即使哥哥贾赦再不怎么得宠,在那个长兄如父、长幼有序的封建社会,自己所处的地位还是有那么一点尴尬。老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显然他这个小儿子没有受宠过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老太太的孙子贾宝玉。贾赦世袭一等将军之职,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职位。试想,贾政能不心动?贾政训子、宝玉挨打,旧时父亲教育儿子乃天经地义之事,不想却被自己的亲妈好一顿数落,贾政一边哭,一边叩求认罪。有好事先紧着亲哥来,儿子犯了错挨骂的居然是自己。可以这样说,在荣国府里贾政过得有一些憋屈。
仕途上,贾政从出场到最后换了几个不同的差事,但并没得什么升迁,年过半百,高不成低不就。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庙堂凶险,官场诡异。贾政看到了未来贾府的处境,家里没有顶门立户之辈,朝中无可靠亲信!贾珠有望光耀门楣惜英年早逝,宫中元妃一介女流难成大事。此时,官场上的贾政最清醒却无比孤独。
当走到稻香村,贾政说要学陶渊明过田园生活,引得旁边的一众人称赞有雅兴。此刻,贾政不是矫情,而是从内心深处已经露出要隐退的意思了。当然,也可能是中年人对案牍劳形的一种宣泄吧。
假归农。
面对身边的烦恼与残酷,某一瞬间,贾政不免产生了避世之冲动。这种冲动我想每个人都曾有过,贾政在见到稻香村的茅屋图景时,说“未免勾引起我归农之意”。我相信这确实是他那一刻的真实感情,当然也只不过就是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而已。
贾政说归农的话,完全是一种冲动,因为他并不理性。事实是,养鸡、耕种贾政一件也做不成。他能想到的归农不过带着仆人在乡下读书,他未必知道喝杯热茶都得先上山砍柴。家被烧后的甄士隐就是一个明摆的例子,生存都是个大问题。“砍柴、挑水、割草、插秧”,这种话从宝玉嘴里说出来才不是那么的幼稚,因为这是他对美好的憧憬与向往。
“归农之意”,士大夫的通病。贾政从政多年,眼看没有再次高升的希望,也很难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便想到了归农。他有淡薄归隐的心,可是对家族的责任未完、宝玉还不能挑大梁,不能随便撂挑子。当然,不着边际的话,谁都可以说。《红楼梦》书中,贾家并没有归农成功的人。而作者曹雪芹他们家也是一样的,要么留任、要么抄家,连丁忧都没有,更没有明说夺情。
所以说,“归隐、归农”是《红楼梦》之外的又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