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遵化,地处冀北,过年的风俗令人回味,好吃的东西更是占据着我童年的味蕾和记忆。
时令一进腊月,年味就像农村集市上采购年货的人群,在闲谈与交往中洋溢着热闹的气氛。农家此时早已进入平淡的农闲时间,除了忙着采购春联和鞭炮,制作美食是重头戏。腊月二十三刚过,父亲就把养了一年的肥猪杀一头,卖一头。他用一整头猪的食材丰盛着家中过年的餐桌。烀猪头,做肘子、条肉、酥肉,炸丸子……就等腊月三十那天中午端上餐桌和回家的亲人们一起享受这和谐、美满、幸福的时光。
儿时的我也没有工夫闲着,一放寒假父亲就让我和哥哥在家中剥玉米秆,剥好后的玉米秆捆起来,等第二年给菜园子四周“夹寨子”时用。完成此项任务后我们还要到附近的山上去拾柴,不管是什么柴,只要能烧就尽管去拾,家中做饭和冬季取暖全靠柴火,这也就成了我童年时冬季不可或缺的一项劳作。
拾了柴,做年货就不用愁了。开始先烀猪头和猪蹄。烀之前,先得把猪头和猪蹄清理干净,父亲做这事最拿手。先在院内的空地上支上一口废旧的锅,向锅中放上沥青块,然后在锅下起火,当沥青烧到流动的液体状时,用勺子把它浇在猪头和猪蹄残留猪毛的地方,冷却几分钟后,就把凝结成块的沥青撕下来,这样残留的猪毛也就被拔了下来。把处理干净的猪头、猪蹄放进温水中泡上一段时间,用菜刀或“把寸”把它们的表皮处理干净就可以烀了。
条肉和酥肉是我们这里过年最具特色的两道菜,好像没有这两道菜过年就不算完整。母亲做条肉时先把猪身上的五花肉切成块状烀熟,把带有猪皮的一面抹上把糖熬焦的颜色,然后把肉切成片状,把留有猪皮的一面贴着碗放到里面,再把调制好的汤汁倒在碗中,放到锅中去蒸,蒸熟后往另一个碗里面一翻,这样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条肉就做好了。
做酥肉的方法和做条肉有些相似,先切好瘦肉,用面粉、鸡蛋、味精等调制的面糊包裹好放到油锅里去炸,炸熟后放到碗中,把调制好的汤汁放入其中,再放一些花椒、大料,然后放到锅里去蒸。蒸熟后,就米饭吃,香而不腻,是我们这里地道的年味菜。
我时常到存放年货的屋里去“偷吃”,母亲看到后就说:“少吃点,还等过年用呢。”她并不严厉的喝止声现在回想起来犹在耳畔。最让我开心的,还是大人给我们买的特有的年货“小洋鞭”和“二踢脚”。我把它们放到炕席底下,时常翻出来数一数,还和哥哥比比谁的多,偶尔也从整挂鞭中拆下几个燃放。
每天就盼望着年三十那天早日到来。一到那天,我在全家中起得最早,起床后不顾洗脸就拿上早已准备好的鞭炮和燃放工具到院子里面去。天气虽然寒冷,我还是尽情地去享受“爆竹声中一岁除”的感觉。当自己所燃放的鞭炮声和附近乡亲们的爆竹声连在一起时,我深深地体味到,过年了,一年中最幸福、最欢快的时光来了。
儿时家乡过年的情景,犹如一份沉甸甸的思念留在我的记忆中,无论走到哪里都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