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副刊·文荟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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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 鱼

□ 张超

前几日,去海边钓鱼。沿着海边公路疾行,找到一处河流入海口,旁边有个村庄叫大庄河村。观察周围环境,此处为两条河流交汇处,叉口上游有一个废弃水闸,下行两三里便是渤海。正赶上涨潮,天时地利正是钓鱼的绝佳之地。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年轻人。可能是看到我收获不小,就想紧挨着我的“根据地”捞点实惠。这年轻人二十出头,一身富贵装扮,气势上透露出大城市的那种纨绔。眼神从不看人,却总是用下巴对你讲话。他不停地在我左右抛竿摇线,忙活了半天,未见收获。

可能是好奇,年轻人试探性地用满口津味问我:“哥们,这水里面有嘛鱼?钓到了吗?”我笑了笑,拿起鱼篓,给他看了我的收获。年轻人却是不冷不热,带着嫉妒的眼神一瞄,说道:“这鱼叫嘛名?好吃吗?”我接过来说:“我们当地叫‘楞蹦鱼’。”年轻人把鱼竿随手往地下一放,拿起手机开启视频就跟朋友炫耀:“看,我钓的楞蹦鱼,等哪天我带你们来啊,距离咱们的城市还挺近!”说完,便收了装备,驾车扬长而去。

晌午时分,村里走来两位长者。其中一位,岁数大概七十有余,背着一副渔网,径直走到旧水闸。他慢慢越过闸门,将渔网一头绳索绑在腰间,缓缓俯下身体。两只手一抖,渔网就圆圆地被抛向空中后落水。“正所谓抛网快收网慢”,只见老头先看了看周边,不急不慢地抖了抖身上的土,从褪色的老式军服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撕下一张烟纸,捻了一口唾沫卷好,在烟盒上戳了戳后,夹在了耳朵上。然后提起手中的绳子,用近乎慢到底的速度收网。渔网慢慢拉起,当快要露出水面时,老头手一抖,脸上微微一笑,双手一拎渔网上岸。只见网中大小鱼收获颇多。经过仔细挑拣,三大二小。老头将渔网在水中涮洗干净,从耳朵上取下之前的卷烟,滋溜一声划了一根火柴点燃,然后收网沿着来时的小路蹒跚而归。

另一位长者,一直依靠着围栏,在我旁边看着河水默不作声。我打量一番,老人家年岁虽大,但眼神坚定有光,褶皱的年轮刻画在黝黑的脸上,看着旁边更是丝毫未起涟漪,像是在回忆年轻时经过的风吹浪打。时间这一刻好似在他的身上静止了,但却又留给老人这仅有的夕阳残云了。

过了半晌,我问长者一句:“大爷,这里鱼多吗?”那位长者并没有回答。一双坚毅的眼睛远望着长长的河水,像是眺望着对岸一对依偎的人。就当我觉得我的问话早已被风吹散时,长者转过脸看着我,寓意深长地回答我说:“分哪一天啊。海边有没有鱼,分日期看潮线。照旧历说,潮水七死八活九流动,初一十五涨大潮,是吧,啊。上鱼多要在‘涨潮头、落潮尾’,是吧,啊。”说着,长者就缓慢起身,我连忙上前搀扶。长者拍了一下我肩膀,笑了一下,弓着腰背着手走了……

回程时,我回望这个小渔村,掌灯早的人家,灯火已经起来了,但因稀疏而显得静谧。

身后的大海,传来遥远的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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